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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北大校长读错字的思考

关于北大校长读错字的思考

作者: 梁余温泉 | 来源:发表于2018-05-15 09:03 被阅读1756次

    今年5月4日,北京大学举行了120周年校庆纪念活动。参加校庆的有董建华、张梅颖、王家瑞、韩启德4名现任和前任中共全国政协副主席,王汉斌、彭珮云、何鲁丽等6名中共人大前副委员长外,还有泰国公主玛哈·扎克里·诗琳通,意大利前总理罗马诺·普罗迪等人。可谓嘉宾云集,高朋满座。

    北大校长林建华在发表校庆致辞时,要求北大学子“要励志,立鸿鹄志”,但他将“鸿鹄(hú)志”读成了“鸿浩(hào)志”。 按道理说,只要是读过初中的人,都不会对这句话陌生,《史记·陈涉世家》中就有这句话“燕雀安知鸿皓之志”,应该说是上过中学的都不应该犯这个错误的。

    曾连续在重庆大学(2010年)、浙江大学(2013年)、北大(2015年)三所重点大学任校长的林建华,在演讲时读错字,立即引发民众的热议,“堂堂北大校长,连鸿鹄二字都不认识,这是初中课本里的吧!简直是贻(tai)笑大方”,“林建华,真伟大,一夜成名毁北大”,有的网友似乎找到了问题的根源,责任在北大校长秘书的身上:你北大校长啥水平你心里没点数啊?非得给人准备高中以上文化水平的讲稿”……

    尽管这种常识性错误跟北大校长的学术身份极不相配,但就事论事,谁还没有几个不认识的字,谁还没有犯过几次这样的错误?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拥有最高学术造诣的国家顶级学府举办如此的宏伟校庆盛事,校长的讲话稿一定会反复润色,仪式也要几经排练,只需慎重其事地在会前认真阅读几遍发言稿,即可消除这种初中生才有可能犯下如此不堪言说的低级错误以及让堂堂校长在大庭广众之下蒙羞的耻辱。

    很快,63岁的林建华校长发布道歉信,真的不熟悉这个词的发音,这次应当是学会了,但成本的确是太高了一些。……我上中小学时,正赶上“文革”,教育几乎停滞了。接受的基础教育既不完整、也不系统。1977年高考前的几天,读了一本语法方面的书,刚刚知道什么是主语和谓语。语法概念不清,上大学之后学英语也多费了很大的劲。……写这封信,告诉大家这些,并不是想为自己的无知或失误辩护,只是想让你们知道真实的我。你们的校长并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也有缺点和不足,也会犯错误。我是会努力的,但我还是很难保证今后不会出现类似的错误,因为文字上的修炼并非一日之功。像我这个年纪的人,恐怕也很难短时间内,在文字水平上有很大的进步了。……真正让我感到失望和内疚的,是我的这个错误所引起的关注,使人们忽视了我希望通过致词(辞)让大家理解的思想:“焦虑与质疑并不能创造价值,反而会阻碍我们迈向未来的脚步。能够让我们走向未来的,是坚定的信心、直面现实的勇气和直面未来的行动。”

    出生于1957年(与林建华是同时代人)、曾任中国人民大学政治系主任的张鸣教授最近在一篇文章里说,即便你是名牌大学的大牌教授,是校长,甚至院士,有些字不认识,或者会用而发音念错,只要是属于我们这一代,大抵都是正常见的。人都是时代的产物,没有人会例外。世界上有过这样的国家吗?大学近乎十年停办,中小学成天闹革命不上课,连期末考试都没有。不幸的是,让我们赶上了。我们就生在这样的时代,这样的国家。我们这一代人,就是这样的一个知识状况,不见得念白字,就一定一点学问没有。业有不同,术有专攻嘛。但是,错了就是错了,要认账。能认账,而且及时道歉,才能挽回脸面。校长也应该是学者,学者嘛,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但是,林校长这回念白字之所以引起那么大的反响,还有别的原因,不是几个白字那么简单。

    在林校长的道歉信发出后,网友纷纷议论,“堂堂北大校长读错字,北大师生和北大校友心情很复杂……”,“北大校长知错能改,能够发道歉信,这本身就值得肯定”,“林建华是理学博士,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庄子曰“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终身学习是小学生也应该懂得的道理吧。

    不过,这种大学校长念白字的尴尬局面,不止一次出现。不少学者和作家对此现象曾做过精辟的剖析。

    2005年,台湾亲民党主席宋楚瑜应邀在清华大学发表激情演讲,回答清华学子的提问,两次提到人文,其情殷殷,其辞切切。反观清华大学校长顾秉林却畏畏缩缩,没有中国第一学府掌门人的学术气质。在互赠礼品环节,顾秉林向宋楚瑜赠送的是一幅小篆书法,内容是黄遵宪的诗《赠梁任父同年》:“寸寸河山寸寸金,(“kua”,上声,分离、割裂之意)离分裂力谁任?杜鹃再拜忧天泪,精卫无穷填海心!”诗的前两句描述了中国前所未有的民族危机,后两句表示要像精卫填海一样,担负起救国的大任。由于诗中洋溢着强烈的爱国主义精神,2003年6月29日,温家宝总理在向香港社会人士发表演讲时,也引用了这一首诗,引起在场人士的强烈共鸣。

    在念这首诗时,清华校长一字一顿,磕磕巴巴,念到 “瓠离分裂力谁任”时,就被 “瓠”字卡住了,后经人提醒才得以圆场,引得学生们哄堂大笑,场面相当尴尬。此情此景,让直播机前的亿万电视观众也感到震惊和失望。要知道台湾也有清华大学,也在那里看着呢。清华历来人文荟萃,国学大师,文坛巨匠不乏其人。不知王国维、陈寅恪等大师,九泉之下,作何感想?

    台湾新民党主席郁慕明来了。他发表演讲的大学是中国人民大学。人民大学的校长出来了。我们提心吊胆,胆战心惊。鲁迅曾经说过:“我常常但愿不如所料,也以为未必竟如所料,却往往恰如所料的起来。”

    果不其然,人大校长纪宝成在欢迎郁慕明的致辞中说: “七月流火,但充满热情的岂止是天气。”又一个大学校长,在台湾同胞面前倒下来了,纪校长显然犯了常识性的错误。“七月流火”出自《诗经》。“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七月流火的确切含义是 “天气转凉了”,不是形容 “天真热”,更不能形容热情。这是高考语文题中最常见的一个成语。

    似乎是挑动我们脆弱的神经,国民党荣誉主席连战又来了。这次被打脸的是厦门大学。

    有感于被授予厦门大学名誉法学博士学位,兴高采烈的连战发表即席演讲。才华横溢的连先生,慷慨激昂,激情洋溢,古今中外,信手拈来,显示了深厚的国学功力。演讲过后,厦门大学朱崇实校长请连战先生题字,连战先生挥笔题写了“泱泱大学止至善,巍巍黉宫立东南”。

    结果朱崇实校长当场念了白字。把“黉宫立东南”错念成了“皇宫立东南”,台下还一片掌声,赞叹声。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黉门”是学校的古称,“黉”古音与普通话的“红”同音。古有“身入黉门,天子门生”的说法。堂堂大学校长竟然对教育领域的古称一无所知,实在是令人汗颜,惭愧,羞耻,无语。

    由是观之,北大校长念错字,并不值得大惊小怪,毕竟,犯下这种错误的又不是独一人,尽管这种常识错误与其学术地位极不匹配。

    作为名校校长,代表的是一个国家的传统文明及科学素养,应该具备最基本的“底线人文素养”和“大学精神”,如果不能指望这些校长们,那我们的国学要什么样的人才能继承呢,我们要什么时候才能出现下一个类似蔡元培式的校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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