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照理比较忙,时间已经到了快下班的时候了,我还在忙于处理手头一批邮件。邮件中有一部分是公司内部的,那些既无能又不负责任的人在互相扯皮和踢皮球,看着就让人恼火。一个臃肿的机构人浮于事的现象,在哪儿都存在。先把这些邮件放到一边吧,好让自己的情绪也冷处理一下。转而去处理一批来自客户的邮件,把用户技术上的问题解决了,也许能挽回个好心情。
连接在计算机上充电的手机,这时轻描淡写地,"咚""地响一了下。不用看,这是微信进来的一个消息,有人冒泡了。
每当微信有消息进来时候,我都会不自觉地去换算一下几个地方的时间,一个是加州本地的时间,一个是美东时间,还有一个是国内的北京时间。在美国进入夏令时以后,美东时间与北京时间正好相差十二小时,所以就是完全昼夜颠倒,加州则比美东要再晚三个小时。这三个时区基本上是我现在所有微信群所覆盖到的时区,所以根据时间可以大致判断一下这个微信是从哪个时区发出来的。
可是,现在是加州的下午,美东的晚上,北京的明天上午时分,大家都处于一种活动状态。一时还真难以判断这个微信到底是从哪发出来的。
最近的微信群,不是太活跃,因为国内在开会,所以,大家都比较小心谨慎,这情有可原。在敏感时期是要小心翼翼地规避敏感话题,所以聊天多半含沙射影且欲言又止。以至于有心活跃气氛的插科打诨却越发显得牵强做作,反而弄得微信生态在这个时期百无聊赖。
于是"咚"的一声也就等于告诉我说,又来了一个无聊的插科打诨。暂且也不必急着去看是什么,没有人回应,自然如同子弹没有打击到目标,那让这毫无杀伤力的子弹多飞一会儿吧。我把手机关成静音,这样可以集中精力先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继续给客户回邮件,回答技术上的问题基本上是轻车熟路、信手拈来,三下五除二,十几分钟后邮件已经所剩无几。那几个讨厌的扯皮邮件,被我拉进了回收箱。这时我又重新调回手机的声音,手机再次"咚"地一声,及时地响了起来。继而"咚"、"咚"、"咚"地连续声音响个不停——微信在不停地进消息。
有人疯了吧?我心里说,这种情况只有在某个“疯子”大量晒照片的时候才会发发生。
"咚"、"咚"的声音仍然响个不停,起初还有大约几秒钟的间隔,然而频率却越来越快,间歇越来越短。基本上达到了那种传说中的"秒回"状态。不可思议的是,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几分钟!
终于我忍不住了,打开微信。聊天记录中,赫然增加了一个新建的群!上面的红色数字,已经用省略号替代,显然消息已经超过99条可显示的数字了。新群的名称明确地告诉我,这是我的初中班级群!
这的的确确是个来自微信的天大的惊喜!
每当我要归功于微信的时候,总是能把时间倒拨到一六年初夏的一天…
【如果听众是女孩的话,此处应加入煽情的部分:旧金山林立大楼间的一片幽静草坪,凉爽的晨雾轻柔地挽臂远处海风的味道,在草坪的一边徘徊等待着什么,草坪尽头的咖啡桌旁,端坐着一个陌生中透着熟悉气味的身影,这身影在清晨阳光稚嫩的透射中,几乎透明… Cut! 】
…依然清清楚楚记得在旧金山的一个国际会议上,偶遇阔别三十年的大学同学,经她一番劝说后,将信将疑地开始使用微信,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被拉入了大学群,高中群,研究生群,年级群,班级群,聚会群等各级大群,小群。
与同学的阔别遐有时日——大学二十七年,高中三十一年,初中三十四年,小学三十七年!对同学的印象,基本上停留在几十年前每个时间点上。
加入其他同学群时,群里欢迎的热情有些始料不及。就好像一个迟到许久的人,身不由己地被主持人领进会场,带着一种犯错误的内疚,本想从后门缩手缩脚,“悄悄地进村,打枪地不要”坐下。结果没想到,这微信还有会场大屏显示功能,分明赫然地打出“某某悄悄进入会场”的字幕。正当缩着脖子踮着脚想摸黑落座时,却被追光灯罩住,有人大喝一声,嘟,站住,哪儿跑?瞬间脸红得好像煮熟的虾壳通遍全身,这身体更像熟虾般似的弓着动弹不得,只能僵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尴尬的笑辛亏没人能够看到。群里叫声兴奋得足够唤醒四周沉闷的群友,仿佛军训中30分钟站姿训练才进行到一半,大伙儿正运着气、憋着劲儿,大气不敢出,闷声地数着数,期盼着时间结束,这喊声犹如一道命令“解散”,彻底释放了“潜水诚可贵,吃瓜价更高,若为冒泡故,二者皆可抛”的勇气。引得大家拧亮手电筒,点上蜡烛,一时间,无数的光芒闪烁,犹如篝火晚会,有种破记录的狂野。
在以后的聊天中,偶尔瞬间会想起自己的小学和初中,猜想着会不会早已有微信群,只是无法联系。但记忆中仅存几个同学的身影,已经模糊到基本上想不起他们的名字,甚至都不敢问自己一下他们怎么样了,现在还好吗?这样的阔别的似乎让重逢两字变得如此之海市蜃楼且痴心妄想以致子虚乌有。
然而,就在记忆似乎要永久地封尘之际,在所谓希望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之时,终于,我被高中同学群里的一个初中同学拉进了这个初中群,这夺命连环call般的咚咚的声音,实实在在,带来了一个令人喜出望外的惊喜、一个令人彻夜难眠的兴奋、一个令人欣喜若狂的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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