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久经沙场,以为男儿马革裹尸还是最好的结局。可惜回京那天,眼睛余光扫到一个穿着戏服的人。
好巧不巧,多年未见的友人邀他看戏,又是大街上那个戏子。一把剑在他手里翻腾,袅袅娜娜的样子。
怎么杀得了敌?简直可笑。将军看不惯戏子的柔弱样子。
眼角风情,眉梢风韵,将军只当看不见。命人将茶换了酒,果碟换了下酒菜。只当着台上的儿女情长喝酒吃肉。友人自是看不下去,刚要开口,却听得台上刚刚还眉目传情的人怒道:“若听不得戏,尽可别处耍去!何苦作弄人?”
将军也不懂礼数,眼皮也不抬:“我们请你来唱这戏,你便唱,却管我们怎么听呢!”
友人一巴掌招呼过去,慌忙向着台上捏着剑的人赔不是。又扯过将军,悄声道:“好不容易请来的角儿,小心给我得罪了!”
“三教九流的……”
未及将军说完轻蔑,台上人一扬鲜红的披风,如若波翻浪滚,下台去了。
将军蹙眉,心道那人有点意思。
放下杯子,也不管友人的埋怨,直追去后台。
那戏台宽敞,一个人像占了一方天地。后台却逼仄,一班子花脸,丑脸,汗臭夹着莫名的刺鼻味道,倒像是战后景象。
将军皱着眉扫视众人,却不见刚刚的红披风。
班主过来讨好,将军只不耐,让将人带过来。
等了半日,将军等得身上有些冷了。那人终于从小小的隔间出来,妆面已卸,惨白的脸却两颊带赤。
一时不知说什么,刚刚一腔莫名其妙的冲动被寒天冷风吹的无影无踪。
那人拿眼剜他,将军无来由的心虚。于是拱手而降,道了这辈子第一个歉。
要回边疆的时候,鄙弃戏文的将军破天荒请了戏班子。友人要来凑热闹,莫名其妙被拒绝。
还是那出戏,将军喝着茶,眼睛看着那红披风。总觉得比上次少了点什么。
一场终了,将军又寻到后台。这次倒是全然惨白的脸了,一双黑亮的眸子盯着他,有点不耐烦。
将军不自在,思量一番道:“还在生本将军的气?”话说出口,又觉得不对。
戏子却接得快:“不敢”。
一向直白的将军总觉得自己听懂了弦外音。他还在生气。
“我,前些时日是在下得罪了,只是在下也道过歉了……”莫名其妙,他生不生气关己何事?自己倒像个小兵。
“将军可有事?小人要回了。”戏子便要走。
将军魂临九天,半字也说不出口。目送那人走远。
敌军来犯,将军上马厮杀。沙场白刃溅碧血,一个失神,有刀砍将过来。
红披风翻滚而过。
边疆换了将军,百姓感念将军守护,自发祭奠。
戏子也在里面,惨白的脸色。想想那人一脸窘迫,倒有点歉歉然。
不过也止于此。
戏还是要唱的。
不过不唱那一出了,总觉得少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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