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哈哈世界
山里女人溪水环山徐流,两溪交汇处是平坦的河川,芦苇丛生,柳影婆娑。溯溪而行一二小时不见人烟,偶尔视线里出现的房屋也颓圮无人迹。因此,当远远狗吠声响起,“日高人渴漫思茶”,我们简直有些激动了。土墙瓦屋近了,奔跑的小白点变大了,是一只尽职的土狗,于土屋前高叫,声音里并无敌意,更多应是好奇。
白狗后面是它的女主人,她的实际年龄不好估摸,就像眼前她的衣裤鞋子,看不出本来颜色,是好久没洗过或者从来就没洗净过。那蓬乱的头发要是有根皮筋扎起来,她的眉眼算得上清秀。也许久未见到陌生面孔,我们这些山外来客,显然令她很兴奋。她显出了特别的热情,一个劲儿招呼我们到屋,喝水。她是用动作招呼的,大幅的挥手,配合丰富的面部表情,以及咿呀的语声——她不会说话,是个哑巴,但是极聪明,手势表达得力。
已在山脚简单用过午餐了,我们包里还剩些吃的,大家取出来,派我拿过去送给这个哑巴女人。她很高兴,毫不忸怩客套,接过去捧在怀里。而当我们拿出几张钞票递给她时,她简直就是一把抓过去,然后欣喜若狂了。她紧紧握住那些钞票,一边扭头对远处墙根下应是她丈夫的中年男人兴奋地啊啊叫着。她对着我在自己身上比划,拉拉上衣,再扯扯裤子,然后指指山那边。她的意思很明白,要用我们馈赠的钱去买新衣新裤。
那个中年男人这时也慢慢走过来,和我们打招呼,回答我们的问话。几十里山路,我们已是跨省了,这个山中人家是湖北竹溪的,而山那边则是陕西平利的金石乡。再细细打量男人女人身后的房屋,的确很破旧了,高山搬迁他们完全符合条件。询问之下,男人说他们太穷了“搬不起”。不是不想去更开阔便利的山下住,是他们享受政府补助也盖不起新房子!这土屋就只住着这个男人和他的哑巴女人,以及此时已恢复安静的白狗。他们没有儿女在外打工——他们根本就没有父母子女,这个家就只有他们两口子。
女人还抱着那包吃的,手里牢牢攥着钱,脸上一直洋溢着快乐无比的笑容。我们没有接受继哑巴女人之后男人的邀请进屋坐,天不早了得继续赶路,留下哑巴女人继续在这深山守着她的男人,她的家。
我们这群闯入山中的不速之客,给女人的生活带来点什么了吗?最多也只是让她在今夜的梦里,对镜看自己穿着新衣有多么美丽,一如回到曾经的少女时代,也许那时她还未失去动听的声音,走到哪里都是串串欢歌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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