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到自己站在黄沙漫天的战场上,耳边有将士的嘶吼和哒哒的马蹄声,我努力在弥漫的沙尘中睁大眼睛寻找你,生怕错过这一生的相遇,终于看到不远处你的身影,手中握着长剑,眼神坚定的看着前方,抬手精准的刺向敌人的要害,敌人倒下,而你的双手微微颤抖。
我看到有只箭驽瞄准你的心脏,我大声的喊你的名字,用力到嗓子发疼,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听到箭驽穿过血肉的声音,还有长剑落到地上发出的闷响,我终于来到你的身边,伸手想要拥抱你,却发现双手穿过你的身体,我无法堵住你流血的伤口,无法在你耳边告诉你我的思念,更无法拥抱你逐渐冰冷的身体。我如此近距离的感受了你的死亡,原以为如此便可安心的放你离去,原来不行,我的执念太深。
从梦中醒来,窗外下着雨,落在芭蕉叶上发出滴答滴答的脆响,头有些疼,伸手去摸到了满面的凉意,啊,果然我还是放不下你的,如此浑浑噩噩,梦里梦外都是你,若不是那年长亭下躲雨,你的一声姑娘,我又怎会陷得如此深。
那年,正逢三月,我与几个姐妹想约踏春,却未料返程时突遇阵雨,只得在路边的凉亭下避雨,我们到时你已在亭下,一身白衣,手执长剑,大概不喜姑娘们吵闹,你眉头微蹙,但并未说什么,只是脚步移到了角落里,几个姑娘不常出门,自然也不常见过陌生男子,虽然害羞,却还是忍不住对这气质不凡的陌生男子小声谈论起来,我用余光看向你,你站在角落里,眼睛看向雨帘,或许在想雨什么时候能停。
阵雨来的快去的也快,雨后的风有些许凉意,时辰有些晚了,我们需得加快些脚步往回赶,姑娘家在外逗留太久总是不好的。
“姑娘留步,不知是哪位姑娘的手帕。”声音清冷却格外好听。
那方手帕上绣着兰草,却是我不知何时掉落的,“多谢公子。”接过手帕时无意中惹到了你的指尖,有些微凉,你似乎有些意外,手抖了一下手帕差点掉落。
“姑娘手帕上兰草甚是好看。”大概有些害羞,你的耳根有些微红。
“公子衣襟上兰草也甚好呢。”这时我才发现你衣襟处也绣着兰草。
那日知上门来提亲的是你时我是意外的,心里却是高兴的,或许我也没想到,我竟轻易的将心遗落在了那日的雨中。只是我们还未等到婚礼,却先等来了西边战事,你应征去往前线,走之前你说若是能回来我们便举行婚礼,届时必定邀请全城的人来观礼,但若是你回不来了,这门亲事便不做数,我可以另寻良人。
两年后西边战事终于停了,大获全胜,那天我穿着红色的嫁衣站在城墙上,从日出等到日落,其他的将士早已和家人欢聚在一起,我却始终没有等到你的身影,我以为我们只是错过了,却没想到几日后,你的家人来退婚了,原来你没能回来,永远的留在了西边的黄色沙土里。那场全城人都来参加的盛大婚礼,我终是等不到了,我的良人,我也是等不到了。
我也不记得是过了多少年,大概是有几十年那么久了吧,不知现在奈何桥上你还在不在,若在,你还能认得我吗?
我好像看到你了,还是那身白衣,手中握着长剑,正抬步准备通过面前的那座长桥,“公子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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