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和女儿约好去看牙医。我从姥姥家出发,女儿从自己家出发。毫无悬念地她迟到了。想象她在家懒洋洋的样子,有股气儿就在我胸膛里乱撞。
我暗示自己莫着急,一边下意识地沿着口腔医院的小路往东溜达,这一溜达,思绪迅速被转移了,那边是我的母校。
三十年前我在这里读高中。毕业后,有数儿地回来过几次,到今天,又一晃数年。
多年不见,多年不曾想起,甚至每回梦中闪现的,也只是初中时的校园场景。
可以说一直以来,我对高中生活的感情是淡漠的。除了岁月馈赠我几位好友,其它都需要我努力去回忆。
学校外墙沿着围墙,慢慢走着,时空流转,记忆一点点被触动。
如今的母校,已经和我记忆中学习的地方大相径庭。学校大门气派恢宏,几座楼房矗立其中。而我们上学时,这里是清一色的红砖瓦房,红砖围墙。红砖铺就的几条甬路把校园分割成几大块儿。
那时候一进校门,左侧就是门卫值班室。挨着它的是个小卖部,有时早晨来不及吃饭,下课就跑到这儿买个面包,很好吃的面包,烤得黑红油亮的皮,里面雪白的瓤,还没吃就先被它的香味陶醉。
沿着宽大的主道往里走,左侧是教务处的几间平房。靠里是音乐教室,时常从里面漂出美妙的琴声。那时觉得音乐高不可攀。高中三年没上几节音乐课都改了自习。
音乐教室西边是一排柳树,那是无比阔大的操场的边缘,是我们跑累了歇息的地方,是校园里唯一的一处绿色景观。
自行车车棚操场的西南角是学生厕所,我们的教室在北头,与操场感觉上是两个分开的大院儿。记忆中上厕所是个麻烦事,因为太远了。要是赶上老师拖堂,那么课间十分钟几乎来不及与厕所打个照面。女孩子再遇上特殊时期,更是忐忑不安。
后来我和好友枝有了一个重大发现:我们班某男骑自行车去了厕所。瞅着他悠哉悠哉地踩着车子离开,我俩面面相觑,原来可以骑车子啊,自己每天傻傻地百米冲刺地跑,咋就没想到呢?
教室整齐地排列在学校后院,虽是平房,却有着好几级台阶。那个台阶是我记忆中深刻的一个所在。每天下午自由活动课,教室里几乎就没人了,大部分同学去操场运动了,读高一时的我,常常站在门口高高的台阶上遥望夕阳。
我没有朋友。一个刚刚从农村来城里的小姑娘,没见过多少世面又很内向。和班里活泼可爱的城里女孩形成鲜明的对比。我默默努力地学习,但依然摆脱不了自卑。
我思念家乡想念昔日纯朴的同学。我把自己隔离在这个新集体之外。那种孤独落寞在看夕阳时更为真切。
直到有一天,一个其貌不扬但无比善良的女孩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看夕阳西下,并且轻轻地说,真美。我的心就从那刻起,开始不再那么清冷。
她就是枝,高中时代我的第一个朋友。我们一起写作业,一起去操场看男生踢球,一起分享一个酥糖烧饼......枝的出现,似一缕阳光钻进我暗淡的内心。
高中三年,我始终是有些忧郁的,背景离乡的不适应,最疼爱我的父亲瘫痪在床,并且逐渐痴呆的现实,让小小年纪的我心头总是无比沉重。
友谊的出现,是我彼时最好的慰藉。此后,毕业,工作,成家,生子......岁月流逝,我和枝始终惺惺相惜。
女儿的电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忽然有些不舍,不舍这些刚刚串起来的回忆。
如今这回忆里已经多了一些温度,这是我的青春走过的地方,忧伤也好,快乐也好,走过的路都是宝贵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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