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父母忙得顾不上,没有谁提醒我们适时地补充水分,偶尔吃咸了口渴,要喝也只喝凉水。厨房里有一口大水缸,缸里浮着一个水瓢,想喝拿起瓢伸到缸里,舀起半瓢一仰脖儿,咕嘟咕嘟地喝,喝出了甜丝丝儿的味儿,喝得真痛快。
最早在奶奶家喝的水,来自村里的共用水井,每天早晨人刚起床,先要抓起扁担去挑水。村里那口水井,井口不大,水也不深,但井里的水仿佛总也挑不尽,不知道供人们吃了多少年。后来家家打了洋井,吃水用水就方便了,再也不用去井里往回挑水,与此同时,那口水井也退休了。说也奇怪,水井一旦不被需要,它的水很快枯竭了,就变成了枯井,再后来,树叶、树枝、垃圾、杂物,填进去,那口井竟消失了。
等到回城读小学,依旧喝凉水。没记得有水房,印象中一面墙外有一个生锈的水龙头,关不严,总在滴滴嗒嗒,同学们疯闹跑累了,就跑到那弯下腰,把嘴对在那龙头下,慢慢接,够一口,咕噜一声吞下去。天热时,那个龙头前常常围着一圈等着喝水的小孩子。都那样喝,没听说谁有什么不适。
真正开始喝热水,是读大学以后。有专门的锅炉房,工人师傅用铁锹铲着煤炭烧锅炉,锅炉房外面的一侧墙壁上有一排水龙头,水管子和水龙头也难免会滴滴答答不断漏水。一到晚上,许多学生来打热水,那真是络绎不绝。女学生、男学生,提着水壶从各自宿舍出来,大多提着一个水壶,还有提着两个水壶的,每只手都提一个,这是帮舍友打热水的。
水壶对准出水口放好,拧开水龙头。热水有没有灌满水壶,听那个声音就能听出来。听得特别准,把握得特别好,为什么,因为太熟悉那个声音了。水在水壶里不断升高,声音由大到小,由重到轻,好像随时提醒你,注意,要满了,满了。虽然记着用水壶打水的经历,但是对喝热水却没什么印象。
及至工作后,人没有变得讲究,只是那凉水属实无法下咽。一入口,就有一股腥味,兼或还有其它说不出的杂味;勉强喝下去,肚子会提出抗议,会叫骂,会疼痛,会让人拉稀。喝白开水也不行,那水在口腔里直打转,就是不走道,无奈,只好在水里面放上各种改变味道的东西。久而久之,养成习惯,不喝茶就不喝水。再到后来,各种瓶装水多了起来,可我还是怀念小时的水,小时那种牛饮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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