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路

临近午夜，步行街冷寂下来，两边的商店都关门了，零星留下几盏霓虹倒映在潮湿的地上。昏黄的路灯透过两排梧桐把光洒下来，树影斑驳，还有大片的叶子被雨水打落和地面紧贴着。这个城市变化很快，唯有灯光的颜色和温度依旧，让人有醉意，恍惚又走上了幼时回家的路。

顺着这条街走到头，是一条只有十多米宽的贯通城市的江，水总混浊且带着腥气。建在在江上的一座桥，白天人来车往很是热闹。晚上顺着两边桥栏摆上了各种小摊，都是卖些零碎物件，人们来挑挑看看，更是喧哗。夏天有老人会挎一个竹篮，铺上湿纱布，上面摆成一排排的，是用两朵月白色缅桂花配一片绿叶束成的花串。买来挂在胸口，清香阵阵。

过了桥就走到我家这条街了。街口立着刷绿漆的铁制拱形花架，高大结实，从底到顶爬满了紫藤浓密的枝叶。花开时，宛如粉紫色葡萄串密密垂下，柔美非常。夜里，灯光都被这一架花木遮住，下面担担饺的炉膛里，火显得分外炽热红亮。新加进去柴噼噼啪啪地烧着，青灰色的烟冒出来。卖饺子的揭开木制锅盖，一阵热气腾起，在模糊中只见他快速下饺子，又快速地捞起盛入碗中，等候的人接过碗，或站或蹲吃起来。在奶奶的故事里，幽暗中会有个吃完的人站起，给钱就走，也不要找零。当卖饺子的去收拾碗筷，会发现他在过的位置，地上全是饺子，他给的钱也变成了烧过的纸钱。

接下来一段路要快快地走，甚至要跑起来，因为人少了又没路灯，怕会见到什么。气喘吁吁地跑到巷子口，看到各家的窗户透出亮光，还有一盏路灯昏昏地照着，心里顿时安定了。再往里走，巷子窄了些，两边还挤挤挨挨地停放着自行车。按一按铃铛，拍一拍座位，再大喊一声＂奶奶，我回来啦！＂接着会听到木门“咯”的一声，我的奶奶迎出来了！

这条夜路我走过很多回，在现实中也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