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世间真的有妙手回春,我愿意付出所有换他岁月长留。
——题记
我的外公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他中等身材,已经快九十岁了。
泥巴色的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黄中透黑,也许是因为太老了,他的额头上、手上都布满了深深的皱纹,白发也不知何时悄悄地爬上了他的头顶。
外公虽然人老了,但是他的一双眼睛却格外透彻明亮,好像能够洞察所有的事情。
我记得,我前段时间和外公视频的时候,问过外公一句话,我问他说:“外公,你额头上的皱纹这么深,是不是外婆拿刀子给你刻上去的呀?”
听完我说的话,外公张嘴笑道:“你这个娃娃,都快三十岁了,还和我开玩笑,外公老咯,老咯。怎么有了皱纹的外公变成丑八怪了?不是你心中的帅外公了吗?”
“当然不是,您老人家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帅气十足的,而且呀我知道,这每一道皱纹可都是你为这个家付出的汗水,刻画的勋章。”我在视频这头说道。
看着外公依然像一个老顽童一样和我打趣,我就想,时间能不能慢点走,多给我一点时间陪陪他,就像小时候,他拉着我手走在种满水稻的田埂上,一摇一晃,安逸美好。
我是一名留守儿童,从小我就跟着外公外婆一起生活在农村,后来,再大些,外婆就去城里帮六姨带孩子了。
从此,家里很长一段时间就只剩下了我和外公。
和外公单独在家的这一段时间,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外公炒的蛋炒饭。那个时候的农村,除了肉,最珍贵的就是鸡蛋了,外公每一天都会给我炒蛋炒饭。
每一天清晨,外公四五点就要起床去田地里劳动。他需要将小河里的水引流到小渠沟里,用以灌溉自家田地里那一群嗷嗷待哺的小禾苗,要是去晚了,别家的农民伯伯或大妈就会把水引流走了,所以,在农村也是需要博弈的。
虽然那个时候我已经会自己做一些简单的饭菜了,早饭完全不用外公担心。但是外公依然会很操心我,所以,每一天,外公都会提前半小时起床为我准备早饭。
那是一碗黄澄澄的蛋炒饭,每一颗饭粒上都均匀地裹着一圈蛋液,完美的包裹让蛋炒饭看起来十分美味。
不仅如此,外公炒蛋炒饭还有他的独门秘诀,外公说,要炒出不一样的蛋炒饭,火候、炒鸡蛋的油、灵魂之葱花,每一个样都必不可少。
他说:“首先你要将两个鸡蛋打在一个小碗里,用筷子均匀、快速地将它搅拌开来,直到筷子挑不起蛋液为止;然后点燃柴火,咱家用的柴火锅火候非常难以把握,这个就靠你自己研究了;当锅开始烧的有些许冒烟,就下菜油,重点来了,菜油熟了以后一定要再加一些猪油,等到猪油完全融化,要以最快的速度把鸡蛋液倒进去,这时候,鸡蛋液和油的碰撞发出的滋滋声儿,一绝!”
说到一半,外公故弄玄虚地说:“莎莎,你知道鸡蛋炒好以后,接下来该怎么办吗?”
“接下来,接下来就是把米饭倒进去扒拉扒拉呗。”我不屑地回答道。
“哈哈哈,把饭倒下去就成了?那外公问你,为什么外公炒的蛋炒饭每一粒上都裹上了鸡蛋呀?米饭还是一粒一粒,吃起来干香干香的?”外公继续打趣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外公,你快告诉我接下来怎么做嘛。”我拉着外公的衣角,撒娇说。
“好啦,不逗你啦。咱们把鸡蛋炒好以后,把它盛出来,迅速地利用锅里的余温,把米饭倒下去。你可不要小瞧这碗米饭啊,这碗饭里可大有玄机!炒饭之前,要把鸡蛋打在米饭里,用手拌匀,确保每一粒米饭都裹上了蛋液。做到这一步,蛋炒饭已经成功一大半,最后起锅的时候洒上一把灵魂葱花,一碗我们家莎莎最爱吃的蛋炒饭就好啦。”外公看了看我说道。
想到这儿,我的口水已经忍不住流下来了,我咽了咽口水,看着手机屏保上的全家福,我心里默默地算了算,我又一年多没回家了。
远嫁以后,回家仿佛成了奢侈品,以前我总觉得现在国家昌盛,交通便利,不管天南地北,只要想聚在一起,那就没有问题。
但是,现实总是比想象要骨感很多,我想回家的时候要考虑很多因素,工作请假,孩子状况,还有,钱包的鼓瘪……
马上七月,快暑假了,我终于可以把回家这件事提上日程,外公越来越老了,也许我能见到他的时间已经为数不多了。
但是,我真的想要用我的一生,换他岁月长留。恍惚间,我好像看见,那个满头白发,佝偻着背,总是戴着个绅士帽的小老头,正站在村口张望着……
一首小诗送上:
《外公的眼睛》
你有没有试过
和白发苍苍的老人对视
你有没有见过
深沉似大海的眼睛
有没有在某一瞬间
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当自己垂垂老矣的时候
当自己阅尽千帆的时候
是否也像他一样
眼睛虽然浑浊不堪
却闪烁着明亮和希望
外公的眼睛
是看遍人间深藏的睿智
于我而言
是我独行路上深切的期望
也是我
走遍千山后温暖的回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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