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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卑与自大——读《编号645》

自卑与自大——读《编号645》

作者: 荒原苍狼 | 来源:发表于2020-06-28 23:43 被阅读0次

    《编号645》这本书,初读时让人觉得很感动,一名会写诗的朝鲜囚犯尹东柱,用文字感动了两名日本看守,使用种种手段,“企图将灵魂送出被禁锢的牢笼”(腰封推荐语),看起来颇为正能量。在故事的讲述中,情节也颇为曲折,一开篇,一个资深看守杉山都灿在戒备森严的监狱中被杀害,嘴被做了精密的手术缝合,像是有所暗示,又像是某种神秘的仪式,吊足读者胃口。一个菜鸟看守——主人公“我”,二等兵渡边由一奉命调查谋杀案,案情牵涉到才华出众的青年朝鲜诗人、表面凶残内心柔软的监狱看守、爱好和平的日本少女、智勇双全的反抗分子、道貌岸然的杀人医生、狡诈贪财的官僚,案情反转再反转,最后揭开的谜底让人有些意外。

    但仔细体会,作者是在写一篇有点自欺欺人的现代神话,有一丝抹不去的自卑感,还有颇为自大的文化优越感。

    这本小说是一个韩国作家描写的日本人对战争的回忆和反思,无论从身份上还是内容上来说,都缺少了日本本土社会推理派作家作品的直接和深度,如森村诚一《人性的证明》、松本清张《一个背叛了日本的日本人》等作品中刻画的人性的善恶。

    自中日甲午海战后,朝鲜半岛就被日本控制,至1945年二战结束,朝鲜半岛在日本统治下渡过了半个世纪,奴化教育对朝鲜存在着一定的影响,韩国在二战结束后是从盟友美国手中接手政权,对日本侵略者缺少直接的心理优势。书中最终对渡边作出判决的是一个温情脉脉的美国军官,似乎暗示着韩国人只有借助另一个更高层的力量,才能判决日本人的善恶。日本人的忏悔,也是向美国,而不是直接对韩国人。近年东亚四国龃龉不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日本人并未认为自己需要向中国和朝鲜/韩国忏悔。确实有些日本人忏悔过,也用行动来赎罪,但从现实来看,这种力量越来越弱,可能有一天会完全消失。作者的美好愿望终会变成只是愿望。

    作者有意无意地将主人公东柱罩上了一片类似于耶稣的光环,信我者,残暴如杉山都灿,能变成狂热的文艺青年,怯懦如渡边由一,敢于同典狱长、院长之类代表军国主义者硬碰硬地辩论;不信我者,都是反派,如优雅地残暴着的院长、如愚蠢地狡诈着的典狱长。作者极力想塑造出复杂的人性,却不自觉地写成了脸谱。最后,作者甚至完全撇开了渡边由一的立场,直接从自己的立场上喊出了“独立”的狂喜!

    故事的尾声也颇耐人寻味,作为新的暴力象征的美军对日本战俘进行了审判,该杀的杀了,该关的关了,但纯粹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无情践踏。而审讯渡边由一的审判官,却温情脉脉地主动为他百般开脱,似乎就是因为他的灵魂被朝鲜文化感动了,或者说,得到了朝鲜耶稣的救赎。

    本书中流露出浓浓的“大韩文化沙文主义”,就象孔子是韩国人,黄帝是韩国人、西施是韩国人一样,流露出的是自卑与自大的混合物。

    作者大概还有一个意图,想把这本书写成韩国版的《活出生命的意义》,在这一点上,他做到了,诗人尹东柱,即使在临终前,连记忆都被抹尽的时刻,仍然向往着世间的美好,只要这些美好存在,世界就有希望。希望是个好东西,也许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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