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朱敦儒描绘出的慵懒雅致意境用以形容洛阳是再好不过了。洛阳,似乎只读这两个字都感受得到扑面而来的历史感,它是十三朝古都,是丝绸之路的起始点,拥有五千多年的文明史,是中国浩渺历史上唯一一座被命名为“神都”的城市。这样一个古城,你是可以从它现在留存的气质和建筑里一窥当年的绰约风姿的。
洛阳,最让人迷醉的还是它的生活气息,那是一种平凡的烟火气息,缓慢优雅的生活节奏,处处氤氲着历史沉淀出的从容感。有厚重历史的城市远没有她那么悠闲,悠闲的城市又都不如她厚重,支撑不起上下五千年的历史浮沉。然而她的厚重也不是高不可攀的,并不居高临下,而是完全溶于生活中,不阳春白雪也不下里巴人,仅仅是一种浓厚的生活气息,琴棋书画诗酒花之中也交融着柴米油盐酱醋茶,这是雅俗共赏的美丽。
悠悠岁月在洛阳城播撒了如茵的历史景观。沿着伊水旁的青石小路缓缓而行,岸壁上大大小小的佛龛就映入眼帘,龙门石窟是世界级文化遗产,存窟龛2100多个,造像10万余所,这些佛像行立卧坐,都是鬼斧神工。白马寺也是古迹一绝,作为中国第一座佛寺,自有其无可代替的历史意义。寺里5000斤的大铁钟,钟声洪亮,响逾千年。跳过历史的繁芜厚重,清晨的白马寺最为迷人,香烟袅袅,钟声悠远,远离了喧嚣,处处流露着简单的深邃。洛阳也是唐三彩的故乡,是发现最早、数量最多的唐三彩产地,这里的唐三彩,造型丰满圆浑,釉色融动鲜亮,透过绚丽晶莹的唐三彩,不知不觉间便穿越了千年时空,触摸到了绚烂的华夏古文明。
这里的四季也是刚刚好的,季节分明并且纯净的一尘不染,就如同一栋楼四角齐全缺一不可。春天远眺邙山温柔的曲线,满山的碧色落在眼中酝酿成海洋。洛阳牡丹甲天下的名头也不是虚传,牡丹公园、西苑公园或是王城公园都是赏牡丹的好去处。牡丹花浓墨重彩地开着,姹紫嫣红富贵非常,我一直觉得跟牡丹是不宜合照的,如此张扬傲慢的花很容易让周遭的人显得粗俗,也只有拥有厚重卓绝历史的洛阳能供牡丹花毫无顾忌地恣意生长。夏季中州路、西苑路的梧桐树枝叶葳蕤,阳光透过梧桐树散发着清香的叶子打在地面上,铺下一层细密的树影,仿佛连时光都变得更加安静和绵长。秋天洛河畔沉沉的夕阳,把洛水映的如同少女的明眸,碧波荡漾间,周围的山石和天色也就跃然水上了。冬日下雪时白园寂静无比,漫天飞雪在洛阳城的古建筑上起舞停留,落地生花,不同角度望过去却是一样的安宁古朴。那浩浩荡荡的飞雪,总让我恍惚以为,这就是春天。
每个地方都有它传承不绝的美食,洛阳最经典的食物当属是汤。洛阳的汤就像洛阳人一样,有礼直率又古道热肠。他们把对生活满腔的热爱,都化作这汤汤水水,味道浓厚地展现给你。牛肉汤、丸子汤、不翻汤,似乎所有的过往和故事都融在这些汤里,一个大锅熬着,热气腾腾,吞到肚子里都是温热的鲜活的,在晓雾轻拂的清晨或是在薄暮冥冥的黄昏,一碗汤下肚,所有的疲惫和艰辛也都烟消云散了。再就是锅贴和馄饨,还有糊涂面和浆面条,并不是多罕见的珍馐,都是平常人家最普通的饭食,可丝毫不减那无可抵挡的美味。一个古都,骨子里却并没有浮华的气息,记得刘媛媛曾经说过,“没有尝遍百酒之人是不大懂得清水滋味的”,我想对洛阳而言也是这样的,它经历过许许多多的繁华,而在最后,不管是它的食物还是民情,都归于平淡和质朴。
晨色初露,天空还是青灰色的,青纱笼罩的洛阳城恍如一枚碧丽的璞玉,安静卓然地,静候铸刻。在这样静谧安逸的洛阳城里,在这样晓岚冥冥的晨光中,我沿着城里的街道,追随着飘渺的歌声,一圈一圈地走,每一圈都有不同的声色流醉,每一圈,都有不同的安宁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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