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红楼梦》的读者都知道,呆霸王薛蟠是“护官符”中“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的薛家的一名纨绔子弟。薛家祖上也显赫过,到了薛蟠这一代,家道虽已衰落,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壮”,余威尚存。加之“贾史王薛”四大家庭“俱连络有亲”,彼此撑腰,薛蟠便仗着家庭的势力,横行乡里,歁男霸女,甚至为了抢夺小妾不惜闹出人命官司。
可是就这样无法无天的一个混世魔王,有一回他却玩得太出格了(涉嫌“同性恋”),栽在一个没落官宦子弟柳湘莲的手里,被打得鼻青脸肿,还被灌了池塘里的污水。想不到后来,薛柳不仅化解了怨恨,薛蟠甚至还把柳湘莲当成铁哥们,开口闭口以亲兄弟相称。
这个柳湘莲,原本也是世家子弟,只是他的家境比薛蟠家还衰落得厉害,父母早丧,书也读不进去,估计家里还剩点祖产,他就凭这个在江湖上吃喝嫖赌地混日子。不过柳湘莲比一般的纨绔子弟不同,他有一身枪棒功夫,还会吹笛弹筝,性格豪侠。只是他年轻貌美,又爱客串戏剧,唱些风花雪月的故事。有些相交不深的人,由此把这个自命不凡的资深“票友”误认为风月场上的伶人。
初识柳湘连时,薛蟠就是中了这个道,酒桌上言语挑逗,举止轻浮。柳湘莲看明白了薛蟠的企图,心中不悦,但碍于宝玉等人的面子,并没有发作,只是找了一个借口避席出去。
想不到薛蟠色欲熏心,竟然又追了出去死缠烂打。
那柳湘莲一个堂堂爷们,英雄好汉,竟然被人看成“男宠”,岂能不火冒三丈。当下糊弄薛蟠说:你要是真心跟我好,就到城外桥头下等着,我们拈香为誓,做一对长久的相好。
薛蟠上了当,颠颠地去了,被柳湘莲踢倒在烂泥里一顿暴打,还被灌了脏水,连连讨饶。
事发之后,柳湘莲畏惧薛家的势力,远走他乡。薛蟠恨得牙痒痒,也只得暂且做罢。
真是“无巧不成书”,几年之后,有一次贾琏去平安州办事,大道上遇着薛蟠和柳湘莲领着一群驮队,两个人称兄道弟,有说有笑。贾琏一问方知薛蟠去贩货物,路过平安州,遇到一伙劫道的强盗,幸好柳湘莲路过,夺回货物,救了薛蟠一行人的性命。
薛蟠能够跟柳湘莲和好,首先当然是这次的“救命之恩”。再者薛蟠虽然强梁猛浪,但他也在“江湖”上混,是个服强不服软的主,柳湘莲把他打怕的同时,也等于把他打服了。再者,薛蟠虽然一身毛病,却也是个性情中人,多少有些不计小节重恩义的脾性。
有了上述原因,薛蟠和柳湘莲冰释前嫌,义胜过往就水到渠成了。后来柳湘莲议娶尤三姐,薛蟠就让他母亲筹办婚礼,十分尽心。尤三姐殉情自尽,薛蟠还啜泣惋惜不已。
薛蟠和柳湘莲的“铁哥们”关系,始自荒唐,终于恩义,真是应了那句“不打不成交”的俗语。也使薛蟠这个“呆霸王”的人生,透露出一些重情好义的亮色,展现了《红楼梦》中避免扁平化,塑造立体人物的艺术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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