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在外地工作的原因,我很少回老家,每年也只有春节的时候能够赶着春运大潮回家看看。前几天,和老妈打电话聊到小时候经常和我在一起玩的表姐:决裂、远嫁、生子、离婚、回家。
有点意外,却也情理之中。
01
我妈常说,姨妈的命苦,想要男孩儿,却连着生了三个女儿,老大脑瘫,老二弱智,刚生下表姐的时候,一家人紧张得不得了,一看五官正常,又担心孩子智力有没有问题,医生检查说脑子发育也好,又担心会不会以后走路不太好。还好,表姐很是争气,学话也早,走路也早。
姨妈没有固定工作,靠着给村里谁家开的饭馆洗个碗做个饭挣点贴补,姨夫挣得则是实实在在的力气钱,从我记事开始,姨夫就一直在干装泥瓦工的活计。每天一大早带着自己一大袋子的泥瓦工工具去人力市场上等着,看今天能不能揽着什么活。虽然是地道的农民家庭,可一家人对这来之不易的孩子却是宝贝得紧。
表姐从小性子就倔,她认准的事别人根本劝不动。读书也是,一股狠劲儿,记得表姐上高三那会儿,姨妈来我家和我妈商量,该给孩子吃点啥补充营养,说她给表姐打扫房间的时候,地上头发每天都是一把一把的掉,看着实在心疼。
可是后来的高考,不知道怎么回事,表姐还是没有考上。我妈问姨妈,那现在是打算怎么办呢?姨妈说,还能怎么办?孩子自己说要复读呢。
高四,又是一场恶战。第二次高考结束的假期,表姐来我家玩,能明显看出来,她这一年付出的辛苦:以前乌黑发亮的头发,扎两条大辫子都绰绰有余的发量,现在一把捏在手里都觉得少的可怜。后来,我读书的时候,我妈总是用表姐给我做榜样,让我要努力,要上进。
果然,表姐这一年是考上了,虽然只是一所普通的二本,但当时在我们家族、甚至是在我们村里,也算得上是明星人物。姨妈说,咱家终于是出了一个文化人。
再后来,我也上了高中,学业紧张,相互的联系便也少了,再后来的联系,是我考上了大学,而表姐则考上了我所在大学的研究生。
02
入学前,老妈不放心地叮嘱我:“你俩是一个学校的,你到了学校要多跟你表姐联系,向人家取取经,上了大学也不能放松自己,知道不?”
我点点头。表姐一直以来都是我妈给我树立的榜样,我当然知道这句话的分量。
校园很大,研究生院和本科生的活动区域相隔甚远,加上那时候手机还不是很普及,以至于我大一都快结束了,才和表姐在学校里见了一次面。
这次见面的起因是四六级考试,我考四级,表姐考六级,她来找我借耳机和2B铅笔,顺便来我宿舍看看。虽然已经差不多快要时隔十年,我依然能够记得表姐当时和我的聊天,表姐说,你的眼袋怎么这么重?是不是老是熬夜?我说没有啊,一直都这样吧。表姐说了一个当时我并没有听说过的牌子,说买眼霜就要买进口的,这个牌子的眼霜她用过还可以。我说,哦。刚进大学的我还是一个连“水和乳液”都听不懂的人,哪里还知道眼霜是什么?
再后来,和表姐一般年纪的我姐和我说,表姐让她陪自己一起去医美机构做个手术,说一个人不敢去,又不想告诉家里人,不是什么大手术,就打个针不会有事的,还再三叮嘱我姐不要和长辈说。
再后来,姨妈来我家,说表姐快毕业了,写毕业论文必须要用电脑,表姐说最差的都得1万块钱。我妈说电脑哪有那么贵?姨妈说,那哪能一样?人家研究生论文那么复杂,电脑不好的话会影响毕业的。孩子上学不容易,咱不能拖了娃的后腿。后来,姨妈又多干了一份工作,我家也接济了几千块钱,总算是帮表姐顺利毕业了。
姨妈家的大女儿后来嫁到了离家很远的村子,据说那那个村子很穷,村里的姑娘们都嫁出去了,小伙子到了年纪讨不到老婆,大多都是健全的小伙子取了其他地方嫁不出去或有轻微残疾的姑娘。结婚那天我妈也去了,她说那家人摆了几桌宴席,一身嫁衣的老大一个劲儿地悄悄把桌上的喜糖给自己口袋里塞,大家都说这真是个傻姑娘。娘家人送完亲要回去时,一句“妈,我也要回家”让姨妈姨夫瞬间泪目。可怜的老大,婚礼都完了还不知道自己是新娘,只以为是在参加别人的婚礼。
二女儿后来给招了一个上门女婿,小伙子家里穷,但人还算踏实可靠的,姨妈说,就当多了个儿子,能替自己照顾照顾老二也好。谁知结婚两年多,老二却一直没有怀孕的迹象,去医院一查,说是身体原因生不了。姨妈担心自己哪天不在了没人照顾老二,说生不了咱就领养一个。后来多方联系,领养了一个男孩叫壮壮。壮壮不到一岁,胖乎乎的,扑闪着大眼睛,很乖,也不怎么怕生,很是讨人喜欢。我以为,从现在开始,一切都会变好的。谁知壮壮一直不肯开口说话,去县上的检查,说是舌头的问题,等孩子再长大点就好了。时间一晃,壮壮四岁了,却依然不会说话,姨妈急了,送去市里的三甲医院检查,结果说是先天聋哑。
这一切都发生在表姐研三这一年,姨妈怕耽搁表姐学习,瞒着不让家里人告诉他,只是说家里很好,你只管安心上学。
表姐大概真的学习很忙,我大学期间也只和她见了三次面,两次是找我接耳机和铅笔,一次打电话让我帮她交话费。
还有一次,我在学校里见到她,那是冬天,表姐穿着粉色的大衣,毛绒贵气的围脖,带着白色的蓓蕾帽,挎着小背包,和身边的男同学谈笑风生。我想起了那句话,大学是所整容院,竟然不敢前去打招呼。
03
姨妈说表姐签了县城里的公立中学,去当老师,我竟然有点怀疑,如今看上去那么骄傲的表姐,会安心扎根在县城的中学吗?我跟我妈说起表姐的改变,以及她在QQ空间里秀恩爱的状态,我妈一脸惊讶,怎么会?你姨妈前段时间还让我给你表姐介绍对象呢呀?
后来,表姐果然瞒着家人毁了约,跟自己的福建男朋友去了遥远的南方。姨妈一直是反对这门亲事的,但是却丝毫改变不了表姐要走的决心。我不知道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是姨妈是在表姐怀孕的时候才知道她已经在南方结了婚,姨夫被气得因此一蹶不振,过了半年,经被查出了肝癌。我去探望姨夫,病床上的他干瘦、萎靡、一丝精神气儿都没有,和我记忆中那个“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姨夫完全不是一个人,他头发花白,老了不止十岁。我想起在我来之前在QQ空间看到的表姐刚发的去公园遛弯的照片,心里梗塞,竟不知道要和姨夫说些什么才好。
医院给姨夫安排了手术,割了大半个肝脏,让回家吃药休养。医生说不能再干力气活,姨夫只能放下干了一辈子的泥瓦匠营生,他不肯休息,因为家里还有孙子得上聋哑学校,还有弱智的女儿要养活,姨夫说自己身体好得很,和姨妈吵了几次后,依然倔强地揽了帮人看守果园的活儿。
表姐毕业后,一连四年我都没有再见过她。这段时间里,我考了研,又毕了业,工作了,又跳槽,这段时间里,定居在南方的表姐结婚、怀孕、生子,完成了人生的各个大事。我以为可能生活就这样继续下去了,姨妈依旧给村里的饭馆洗碗、姨夫给别人看果园,老大在那边依然很穷,但还日子也一样的过,孙子的聋哑学校也找好了,老二女婿在外面做木工,勉强也供得起孩子的日常。
直到一天,我妈说,表姐回来了。
这时候,表姐已经结婚四年了,这四年时间,姨妈一家人一次也没有去过男方家里,而表姐的这次回家,是因为离婚。
离婚的原因据说是家暴。表姐结婚的时候就已经怀孕四个多月了,是意外怀孕,三个月的时候才发现,后来就抓紧办了婚事。可能是因为怀孕早期没有注意,吃了药或者是别的原因,孩子生下来就是先天性脑瘫。婚后俩人因为孩子的事经常吵架,婆婆又总是找一些奇奇怪怪的偏方要给孙子治病,这次没忍住,互相动了手,大人小孩儿都进了医院。出院后,便去办了离婚手续,孩子判给了男方,表姐一个人回了老家。
“你姨妈的命太苦了”,我妈忍不住和我念叨。是啊,为什么生活的不行都要同一个家庭背负?
姨夫在病床上的时候曾经忿忿地说,“她(表姐)现在就是回来,我也不会看她一眼,我就当没有这个女儿。”
如今,表姐回来了,半年后,找了当地高中的工作,还是当老师。那里交通不便,姨夫每日骑着电动车送表姐去学校。
04
我们常抱怨生活,却不知这被“厌弃”的生活却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美好;
我们并不富有,可是我们拥有健康的体魄;
我们并不幸运,可是我们不曾遭遇横祸;
我们很平凡,可是我们有视自己为珍宝的父母。
这就是幸福,来自原生家庭的幸福。
提起“原生家庭”,脑中所现几乎尽是不屑与斥责的评论。最为典型的就是2017年被爆出的陈思诚出轨事件中,原生家庭对佟丽娅的影响。
2017年1月9日,陈思诚被曝深夜与两位女子酒店共处一室一整晚后,引得众人大跌眼镜,随后他的众多出轨新闻更是被爆料出来:
2014年被曝出轨杨幂同学;
2015年被曝出轨沈阳女子;
2016年被曝出轨黄晓明婚礼工作人员;
面对陈同学这些不堪入目的所谓往事,佟丽娅选择了沉默。风波之后,当佟丽娅再次出现在大众眼中时,她一改曾经的柔弱,一头清爽的精致短发、一身干练的职业女装,配上丫丫明艳动人的妆容和微笑,我们欣慰地以为,这个让我们心疼的姑娘终于走出来了,潇洒活出了自己。
可是,时隔8个月后,芭莎公布慈善夜当晚捐款的完整名单上,赫然写着“陈思诚&佟丽娅夫妇”。 看来出轨事件后,双方感情的谜面,在这一纸公告中已经有了答案。
美而不自知,才最让人心疼。在这段感情里,佟丽娅将自己放在了最卑微的位置。
曾经面对记者提出的对出轨的看法时,陈思诚表达:“这个东西是会有的。每个人的背叛或者游离一定会有”,而丫丫的反应则是“只要回家就好”;
丫丫不止一次表示,“可以为爱很执著。即使他中间犯过错,比方一夜情,我也会把自己调整好,但如果是劈腿彻底跟别人好,那就不行了。”
被问到有情敌了怎么办,第一反应是,“还能怎么办,好好表现争取男方。”
出轨、外室,只要陈思诚还在她身边,她都可以忍。
出轨事件后,佟丽娅的亲属接受采访时说,“家里现在对这个事没有公开的表态,还在核实。丫丫现在也不想说这个事情。如果出轨是真的,还是要看丫丫的态度,我们长辈是希望家和万事兴的,孩子还小,都挺好的,思诚一直对丫丫也不错。希望你们媒体不要拆散别人的家庭,要多说好话。”
回想起佟丽娅和陈同学当时在快乐大本营上举行婚礼时佟爸爸说的话,就完全不奇怪了。佟丽娅父亲叮嘱女儿,“我今天就把我的女儿交给老陈家了,你要多干一些活、给老陈做饭,到了以后伺候伺候他。”
三句叮嘱,句句心酸。
于是,关于“原生家庭”是如何摧毁一个人的话题层出不穷,“原生家庭”,似乎已经成了一个负面的、黑暗的漩涡,避之不及,唯有弃之。
原生家庭,即我们从小被养育的、有爸爸妈妈兄弟姐妹的家庭。原生家庭对每一个人的影响是长远而深刻的,影响我们的价值观念,影响我们对待工作的态度,影响我们和爱人相处的方式,影响我们教育孩子的方式。
有人抱怨原生家庭对自己的负累,一心艳羡生就口含金汤匙的天之骄子,却忘记即便是在这样被生活苛责的原生家庭中,父母又是如何与命运抵抗,如何竭尽所能如同蚂蚁般超额负重只为你能顺利成长。他们愧疚自己的“无能”,无法给你一开始就超越别人的起跑线,但这并不意味你接受的爱会比他人少一分一毫。
感恩生活,才能拥有生活。
接纳自己,才能迈步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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