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战士。赤条条,逆着奔涌的人群,往什么也没有的荒野——那些人本就从那里过来,现在他要回去。
若这个战士:他既不使用屠杀人民的昂贵子弹,也并不负着摧毁体系的精神炸药。罗马的角斗士笑他什么也没有。的确,除开他的身体,肮脏的皮肉以外还有生着茧子的拳头。
那些卖弄着“发展”“进步”舞姿的奴隶主,战士可问他;红酒是用什么做的?厂房里的可否是青春?你却把时间当成燃料。
至少有这样一个战士:奴隶主用亮白的两排牙撕咬他,政治家把铅灌进他的嘴里,文人墨客用马丁靴踹他的腹部,叫他倒地,众人叫他回到城市。他不语,他便站定,浑身的骨都紧绷了。他知道,一米三的胆小者穿着高两三米的高跷,这是徒有虚名的某某协会的惯用伎俩。
并非如果,是确确实实有这样一个战士:口号也罢,旗帜也罢,纸币的卫道士们举起浅薄的盾牌也罢。他挥动右拳,击碎了利益与竞争的阴翳,左拳高举平等的鲜亮旗帜。那些人捂着腰腹哀声倒地。那战士可打到他们了?其实不然,众人不过看见一个倒地,便千百人一齐倒了下去,指着赤身的战士,谩骂诅咒,这样便达到了上诉的条件,呼喊正义要审判他。战士仰天大笑:正义从来只审判人数,而从不审判劫匪“集团”,强盗“组织”。战士被从何而来的一脚绊倒,能看到头破血流,看不到是谁的一脚。他们平和,从不把刀子放在台面上,却在暗地里食了多少人。
肯定有这样一个战士:愤怒以后,将“仁义礼智”摔碎在地上,撕开教育家用眼泪写成的信条,告诉他们金钱的虚伪与丑陋!尽管众人绝不会将“数字”抛掷脑后,尽管众人蔑视重建文化、思想、创造力的高楼。战士仍旧逆流在人群中。一定有这样的战士,他什么也没有,却拥有了一切——纯粹,勇敢,果断,犀利。在荒漠之外,他或许不会拥有爱情和友情,不会拥有自由,但他已经拥有了一切。这就是冲锋的战士。
我们看见,他收拾好前人的遗体,带上投枪,刺穿了某人胸膛左的空腔。
你问他,都有多少人被绊倒了。
时二零二一年十月三十日,是热烈的春天。
谨此纪念讯行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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