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南方尤其清冷。她在学校也没有这么早起过,早上八点走在这座小城的街道上,两边的商店还没有开门,路边还留着昨天的雨水,她戴着耳机,放着听不太懂但是温柔的歌。楼下的菜市场说是菜市场,其实也不过就是一条狭窄的街道,早上买菜的人拿一个篮子或者一个塑料袋放在地上就开始买菜,好点的会推一个小车。本来街道就窄,这一占,中间就刚好够过一辆车的空间,路人只好在路边挤挤过了。早上上班时间,车都要从菜市场后面的小区开出来,整条不到100米长的街道成了这里最早苏醒的地方,进而把每个不知道今天要做什么,却不得不上路的人叫醒。
她从两个小贩中间大概50厘米的缝隙中间跨过,往前面那条街走过去。那条街有很宽的人行道,可是过了这个菜市场之后就一个人也没有了,灰暗的天空像一块布,被人从天上生生扯下来,和远处的公路缝在一起了。她觉得走到这条路的尽头就能看到针线的痕迹,那时候她就无路可走,然后又沿着原路回来。不过她没有走那么远,因为公交站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走到公交站的时候鞋边已经湿了,站牌很大,只有一个人。站牌后面是一个办公部门,那个大铁门没有开过,偶尔有一两个人路过,手里拿着包子或者饼。热包子和热饼的雾气很显眼,因为那是这个早上最亮眼的颜色了,比天空亮,比地面亮,也比她的脸亮。南方的冷真的一点都不率直,它只是用阴暗的天空和地面残留的脏水不断地给人暗示,等看到他们,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在颤抖了。她并不着急去办公室,但是公交快半个小时了还没来,她不停地往公交会来的那个方向看,但是再怎么看也只能看到那个天空和路被缝在一起的路的尽头,那里没有公交车绿色的影子。之前那位等车的女士也还在,她看起来倒是不着急,也不怎么期盼公交车的到来,眼睛始终没有往前看过。
半小时后,那辆她等着的公交车终于摇摇晃晃地从那个被缝起来的地方钻出来了。她手里攥着两枚很久没见过的硬币,从前门挤上去。公交转弯就是一个长长的洞,她过了这个洞口就要下车。其实等车的时间够她走过这个洞了,但是上次从这个洞走过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呼吸困难,咳嗽的很厉害。洞子里面巨大的嗡声让她觉得窒息。
来到办公室,很多格子里都没有人,只有一个她的高中同学,她们都来同一个地方实习才发现对方原来也在北京读研。她总是不跟以前的同学联系,很多人的名字也都记不起来了,好在这个同学她还记得,她们在一起倒也不觉得尴尬,五六年没见,高中同学总会说起高中同学的近况。她不记得几个人,所以只能听对方说。各种各样的名字从对方嘴里念出来,她都只能想起一个轮廓。过去的日子除了让她走到了现在这个年龄之外,好像完全没有意义。没有刻骨铭心的事让她记住,也没有什么后悔的事让她难过,有的时候想刻意让时间的印记刻的深一点,但是到头来也无能为力。
按照正常的年龄算,她也到了结婚生子的时候。有时候她回头看看自己,发现跟多少年前那个孩子没什么区别,她已经忘记了成长,不知道这么多年的时光花在了什么地方。
>�d�����~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