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群山最边处

生在群山最边处

小时候

姥姥曾告诉我

大山

是一种庇佑

越是深处的山  便越能

圈出一圈神秘的力量

可我们

只生在群山最边处

在山中行走

若恰有一处烟云走过

袅袅升起

便只需

紧闭双眼

向大山深处

俯身下拜  喃喃祈语

大山老爷  保佑保佑

风来了  云躲进了坳里

雨来了  羊藏进了洞里

日来了  鹿跑进了阴凉里

风怕树

于是神智失常四处呜咽

草怕风

于是颤颤抖抖匍匐下拜

高山怕日头

日头却怕阴影

因着有了山    万物便有了躲

怕了便躲  躲了便不再怕

一切便可躲 

一切便更可怕

于是有老鼠嗤声大笑

因为它老早便钻出了一片地下山城

山便也只是它的洞

洞也只是它的山

况且还有纵横的密道

可展览的五色彩石

那夜

喉咙里痒了的山

轻轻咳嗽了一声

便埋葬了它的鼠目寸光

山下田野绿成了汪洋

夏日的日头便淬了毒

用蝉声吱吱

喂饱了眷恋它的庄稼和四季

新一轮的 春风到了

在一种逃离大山的谣言中

我们这些蒲公英的种子

跌跌撞撞  飘出山野

平野的风很冷 

平野的地很旷 

挂在钢筋水泥的峭壁上

无处藏身的我们

去哪里

插上那神性的第一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