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千金小姐留學歸來,被皇帝選中,因為有西學經歷,她平時放蕩不羈,自由灑脫,在後宮嬪妃中顯得格外引人注目,因此盛寵一時。千金認為她與皇帝的感情是真實無礙的,但她也深知後宮險惡,所以處處留心飲食起居,懷上龍胎之後,亦更加謹慎。然而,再堅固的防備也抵擋不住暗地里的精明算計,她仍舊沒能保住龍胎。
殺子之仇很快吞噬了這個形容憔悴,身心俱疲的女人的精神。幾天后,她拖著剛剛生產完還未痊愈的身子,瘋狂地敲著一個嬪妃的宮門,嬪妃忍受著怒火打開了門的一條縫隙,滿臉厭惡地告訴千金這件事她從未動過手,隨即重重地關上了門。千金還想說什麼,但是卻什麼都沒能說出口,因為她最懷疑的人竟然矢口否認沒有害她的孩子,而且從她們一向不和直來直去的作風,確實不需要拐彎抹角耍陰謀詭計。
她回到自己的宮殿,傻傻地反復地思索著誰是潛藏的仇人,誰又是能夠替她找出兇犯的幫手。
“皇上駕到”太監如是說。
呵呵,皇帝真是色性不改,縱然才剛剛痛失愛子,便又心心念念想著自己這具嬌媚的肉體。千金不禁心中譏笑。也好,至少皇帝還惦記,越是惦記,越是寵愛,就越能讓皇帝重視孩兒的性命,畢竟如今皇帝是除太后外她唯一的倚仗。
褪去一身長衣,單著一片薄薄的肚兜,使出渾身嬌媚之態緩緩迎向到來之人。
“愛妃”皇帝一心只對眼前朝思暮想的美景入了迷。殊不知在皇帝看得見的、亦或是看不見的角落,千金的行為牽動了多少心碎的聲音。這心碎的不是旁人因千金對皇帝的愛而生的羨慕,而是那無視康健的單薄的身影,以及對皇帝淫邪之慾的失望。
二人在院中經過一番短暫的溫存,千金終於將極盡纏綿的話語化作堅韌的利石。
“皇上,懇請皇上替臣妾追查害死阿哥的真兇”
“這。。。”千金竟然發現皇帝一副左右為難的樣子。察覺孩子的死不簡單,但她本能地認為皇帝也許根本不愛自己,她們的孩子或生或死,對皇帝而言竟是可有可無的事情。
皇帝的一個真實為難的表情,一個不經意脫口而出卻忘了顧忌愛妃感受的“這”字,令千金徹底心灰意冷。走到庭院前的一撮花草丛邊,她笑了笑,拾起一個沒了下半身的男嬰兒洋娃娃,遞給皇帝。皇帝有些不知所措,卻不知千金想要幹什麼。
“愛妃,所意為何”
千金心中冷笑,道“皇上,真是不解風情呢”
千金對皇帝已經徹底死心。她再也不像往常一樣百般討好,去贏得聖寵。寧願日日不見,也不想讓自己的心千瘡百孔。不知過了多久,久到皇帝再也沒來寵幸,久到自己已經習慣了沒有聖寵的日子,她倒是心中多了一份釋然和自在。
皇宮進來了一批宮外的平民,他們或賣藝,討皇帝老佛爺歡心,或遊玩,走訪宮中親戚。這天,千金瞧見了一個約摸十六歲的少年,手中放著那隨風飛揚的紙風箏線,開心地笑著。她不禁想起出國留學的時光,有一個年輕的金髮男子,也經常浮現愉快的笑容,那是不參有任何雜質的、不被世俗所染垢的沒有憂愁的笑容。這種笑容她或許曾經擁有,但如今卻只是奢望。能夠在深宮中再次見到這樣的純真,對她來說,仿佛遇見了綠洲,為沙漠中尋找水源的人帶來新的希望。從此,千金喜歡上了少年,人們常說的一見鐘情大概便是如此。
千金去看望少年,從隔三差五地見面到日復一日地相見。她已經把少年視作這後宮中最重要的人,只要能見到他,她就覺得人生還有意義。他們的關係談不上情人,千金更多地扮演著一個小姐姐的角色,旁人看來,她們如同親姐弟一般,也沒有任何越矩的行為。因為千金知道,愛一個人不是佔有,愛一個人首先要學會保護他。
千金,在後宮中誰都不怕,不僅僅是受西學經歷的影響,而是因為她有太后這個大靠山。她的家族與太后有著一衣帶水的關係,所以太后對她比較寬容。但今時不同往日,她已失去恩寵,那麼太后會不會如從前那般待她,還要看自己的表現。與少年親近的事情,想必太后早就從身邊的眼線知曉,為了能夠繼續和少年在一起,她必須給太后日日問安,只有這樣,太后才可能給自己還有少年留條後路。
“太后,兒臣給您請安啦”千金來到太后的寢殿,充滿活力地說。
見太后沒動靜,千金又重復了一邊。
太后才翻開床被,從躺姿變成坐姿。
“又來請安啦,這孩子”太后寵溺地說。
“這蘋果是給哀家的?怎麼帶了兩個?”太后看著千金手中的兩個蘋果,略有疑惑地問。
“啊~”千金心道不妙,另一個蘋果本是帶給少年的,但是來了太后這兒,這種話是不能說的。
千金趕緊解釋“噢,這兩個蘋果當然都是帶給您的呢”
太后笑了笑。
千金和太后寒暄了幾句,就告辭了。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太后立刻變了臉色。她氣急敗壞地罵著千金,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仿佛整個宮殿都要塌了。其他人甚至不知道太后到底在罵什麼,因為她的憤怒太可怖,她的臉色太嚇人。
也許,太后最初是有起床氣的,被千金硬生生地給叫醒,不得安睡。後來,千金又對她撒了謊,被她識破,於是更加氣急。千金,還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次日,千金在散步的時候,被太后的大太監叫了去。大太監告訴她要帶她去看一樣東西,千金不得不隨其前往。
大太監走近一個陰暗潮濕的屋子,對千金說“進來吧”
千金聽從吩咐,往里去。
只見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被綁在屋內,千金心中一個機靈。具體地說,那是一個男子,他身體的水分幾乎被抽乾,好像已經死了,但是眼睛又突然間睜開,嘴里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他可能被罷了舌頭,身形消瘦如同乾尸。此時,千金的腦海又浮現出少年歡樂的笑聲和純潔的臉龐,還有那個閃爍著光芒的西洋男人。她不想少年因為自己愛慕的行為被宮中的壞人害死。她突然明白,自她入宮,就成了這沒有感情的冰冷的皇宮的一部分,沒有自由,沒有未來。難道還要讓她愛的人也和她一樣嗎?不能!
斷絕了和少年的來往,她也終於明白為何皇帝不願意為阿哥的死主持公道了。這皇宮,她沒有任何依仗,連她自己也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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