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西西西
杨光在楼顶坐了一夜。他坐在硬邦邦的水泥地上,头靠着硬邦邦的水泥墙。他的外套半敞着,两条裤腿卷到膝盖上面,一条腿向前伸直,一条腿弯曲着立在那儿。手摊放在身体两边,和他的臀一起摊放在地上。不止手和臀,他想把全身一直这样摊放着。他的左手边放着几个啤酒瓶,有三个倒地的,两个直立的。两个直立的当中,有一瓶没喝完,瓶子里的液体平静透明,不再冒泡泡。
昨天,杨光的人生遇见了大事,他不想与任何人说。作为一个年近五十的男人遇到这样的事许不稀奇,可谁愿意让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他很平静,来到楼下便利店。原本选的是瓶白酒,酒拿在手中,看了看瓶身上印的酒精度数,便放回货架上。他又拿起一瓶易拉罐啤酒,也将瓶身的正反面看了两眼,随即放下,弯下身,在第一层货架捡出三瓶玻璃瓶啤酒去了收银台。
有一人正在结账,一人排着队,杨光排在那人后面。杨光左手拿着两瓶,右手拿一瓶,他低头看看手中的酒,将它们放在收银台边的桌上,返回刚才那货架,又拿了两瓶走过来。
杨光提着一袋子啤酒来到这座楼房的天台,此时已傍晚,正是下班放学、市井喧闹的时刻,他在天台上什么也听不见,空中鲜艳的晚霞陪伴着他。
天色渐暗的时候,他坐了下来,取出一瓶,才发现没有开瓶工具,这时,杨光恼火了,他恼自己想得不周,他恼连喝酒也不能顺利,他恼生活总是捉弄自己。恨和恼给了他力量,牙齿将瓶盖咬开,吐了瓶盖,他先猛喝一大口,方解了登时冒出的怒气。
他在这里坐了一晚,想通一些事,心中也有了决定。同时,他再次确定:酒,不是什么好喝的东西。天大亮,杨光想:“女儿应该起床了,走,下楼给她做早饭。”他从地上起身,将卷起的裤腿理平整,拍拍身上的尘土,借着晨风的寒气搓搓自己已道道沟壑的脸,佯装精神抖擞地下了楼。往家走的路上,他想好了女儿若问他:“爸爸,你昨晚怎么没回家?”“爸爸在单位加班啊,这不一大早就赶回来,为你和妈妈做早餐呢。”想到女儿可爱天真的小脸,杨光走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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