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短暂的友谊也纪念“哥哥”

      因为一个朋友我才开始喜欢并了解“哥哥”，今天是“哥哥”逝世15周年纪念日，想起“哥哥”就会想起她，想起那段短暂的友谊。

      十二年前，离高考还有数月的时间，补习班里突然来了一个新面孔，课间由班主任领来安排好座位。大家都有些好奇，尤其是男同学们。   

      过了几个星期，听说你要转到其他中学补习，周围男生谈论如何能要到你的号码，我插了几句嘴，然后他们便怂恿我······猜测看似高冷的你或许不太会讨厌尖子生。我其实也很想试一试，于是装着自信，找你搭话。已记不起聊的是什么，但聊天的过程让我隐约感觉你很不一样。意外的是，最后你给了我号码，我也拿着号码小骄傲地回到座位上。

      拿到号码后我反而有些忐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那时的我是一个手机都买不起的穷学生，觉得联系你会不方便，也害怕你会因为不方便而不愿意联系。纠结来纠结去，晚自习后跟一个同学借了手机勇敢地拨通你的电话。回忆不起聊的具体内容，只记得你并不介意我用别人的手机，还和我愉快地约在学校旁边的“清碧公园”见面（因为我说那里是我经常一个人散心思考的地方）。

      应该是周六傍晚，我提前到公园门口等你，你如约而至。见面寒暄后，我们开始边走边聊。公园不大，中间有个很小的湖。我们走了两圈，累了就在湖边的亭子里坐下继续聊，直到夜色渐浓。我很清晰地记得，聊天中我抬头看了看天，很美，树梢、月牙、孤星，后来我只在一些摄影作品里才看到过那个画面。

      那个晚上我们聊了很多，聊学习，聊生活。你说你成绩一直不太好，但并不羡慕那些成绩好的，我说没必要羡慕，人生各有不同并无高低，我也很讨厌按成绩评判学生好坏，我的朋友中很多成绩都不好。然后我们聊到一部老印度电影《鄂鱼复仇记》，我记不起名字，只记得情节，是你告诉我名字。还聊起你衣服上的“切·格瓦拉”头像，你说不知道为什么很多商品上都有他的头像，于是我告诉你他的事迹，他与“青年艺术”与商品利益的关系。还聊到关于同龄人叛逆厌学的问题，你说你其实有些叛逆。我说很多同龄人不是真正的叛逆，他们不认可父母的人生，但消极颓废让他们很可能回到父母的人生轨迹上，真正地叛逆应该是有选择地过上和父辈不同的人生。你若有所思，我们又继续其他的话题……

      聊到后来，感觉有些冷，环顾四周才发现周围早就没了人。于是我们往公园门口走，到了门口发现门是锁上的。一开始有些担心，但我带着你找到门口旁有灯光的房子，敲门问了问，出来一位老大爷。我猜他可能是看门的，就很客气地请他帮我们开门。于是他一路上絮絮叨叨地去帮我们把门开了。我们走出公园，又一路聊着天，送你到你家楼下。告别时，我们谈到怎么继续联系的问题，我说我可以借手机或者用电话亭。分开后我独自一人走回学校，淡淡地喜悦，期待着下次的相见。

      之后，你转到另一所中学，我通过同学的手机继续和你联系，又约出来见面。你渐渐聊起了自己的家庭，离异的父母，开娱乐场所的父亲，但你很淡然地说自己并不像其他小孩那样受影响那么大。我也聊到自己的家庭，但因为自卑吧，我却有所保留，虽然说了家境贫寒，但却没有启齿真实的父母品性，只是说起他们偏像普通父母的一面。在你的提议下，你给我你的日记，我给你我写的东西。在这里我仍然有着愧疚，我并没有呈现最真实的东西，可能是那时内心深处的自卑作祟，文字中呈现的是自负的那一面。而你的日记却毫无保留，我知道你非常喜欢听音乐，喜欢张国荣，生活中怅惘过一段时间，失落时常常喜欢一个人独处。后来你还借给我恩雅和小野丽莎的卡带专辑，我又用着室友的复读机听。

      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约着一起夜晚逛街，我们没有逛商场，就是街边边走边聊。聊到电影频道的佳片有约，聊到电影《心灵捕手》，我说我不喜欢男主角的选择（那时我并没有真正感受到电影的深意），你有些失落，然后向我推荐了《廊桥遗梦》。你问到我对恩雅和小野丽莎的感受，我说我很喜欢恩雅，但不太听得懂小野丽莎，听着听着容易入眠。我们又聊到梦想，聊到对人生的看法。我说你很特别，你却认为中国应该有很多像你这样的人，但我说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我相信自己能够独一无二。然后还聊到了政治，聊到了我在课外书上了解到的各种思想。

      我们聊到很晚，直到大多数商铺都关门。我又一次送你回到楼下，目送你离开，你回眸了一两次，然后快步走了进去。再后来，我用同学的手机约你，你却不愿意出来见面了，最后给我发来一条短信，内容大致是说你不喜欢思想太沉重，你希望内心自由而平静。至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联系你。我忙于复习，最后考上了理想中的名校，只听说你考的是省内高校。

      但与你的相识，就像那一颗激起澎湃的小石头，与你的分别，算是我开始正视内心，审视自我的开端吧。如果不是你，我或许会在“岐路”上走得更远。

      名校并不如我想象中的那样，或许是我太理想化，又或是我自己太落后，我的成长见识远赶不上周围的精英。我有些失落，一面在学习主业上颓废着一面也不断地在其他领域扩展着认知，然而这却让我更加疑惑起来。那时以各界精英成功人士为榜样的很多，以芮成钢为榜样的也不少，但我把自己所有的榜样都放弃了，我开始觉得自己其实是一个不懂生活的问题青年。那段时间终究没能走出迷茫，蹉跎中度过了四年。但我并不因此后悔，如果没有那段蹉跎岁月，我可能会在偏执中迷失自我，迷失人生。

      大学期间我买了自己的第一台电脑，在网上找到你推荐的电影《廊桥遗梦》，很认真地看，又很认真地再看了《心灵捕手》，看哥哥的电影，听哥哥的歌。曾今不认可追星的我，慢慢懂得了你的心境，追的并不是那颗“星”，而是一种向往，一种潜意识里摆脱束缚，对自由的向往！

      在这期间为你写了下面两首诗，很感恩与你的相识。曾有人问我是不是为初恋写的，我说不是，但也没多解释。

                          郅友人

                          淡淡地分别

                          没有仪式

                          静静地离去

                          未曾亲诉

                          没有诀别

                          却已无音讯

                          愁思如薄雾

                          弥散心间

                          月光可否代我

                          轻问她一声

                          你还好吗？

                          念许

        细雪零星点山峻，凝冰枝头看新春；

        岁岁烟花山谷聚，声声炮竹恰思君。

      大学回家期间有几次想去找你，但最后打消了念头，心想随缘吧。毕业后又回到家乡，工作中遇到过挫折，谈了几次恋爱。这期间也偶尔想起你，心境却大不一样。当初和你聊的梦想很多都没有实现也已放弃，除了那一条：真正的叛逆者。我没有因为考虑物质因素而去选择婚姻，我找到的是自己爱的人，我们组建了家庭，安顿好父母后又离开了家乡。家庭并没有束缚我们，我和爱人在一起成长，一起追寻自由，追寻自己的人生，虽然不容易，但仍在前行！

      而你那里呢？

   

纪念短暂的友谊也纪念“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