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2016年中秋之前脑溢血骤然过世,没有给我们留片言只语,让长年飘泊在外的我伤痛不已、遗憾满怀。
没想过死神会找上父亲,尽管父亲已70岁有余,但父亲身板子很好,声音哄亮,身形矫健,怎么样父亲还活个十年八年也没问题。于是我放心的远行,每年只在春节回家做短暂停留。于是我笃定的相信我和父亲还有很多时间,可以一起聊我少年美好时光,来日陪父亲饮酒酣畅。
是的,我还有好多的话,想陪着父亲慢慢唠叨,我还有好多的美好,想和父亲一起分享。
子欲养而亲不待!我痛得肝肠寸断,哭倒在父亲的棺前。千呼万唤,父亲却再也回应不了我片言只语。
神思恍惚,父亲还活着。
我分明看见他打着赤脚、扛着锄头自田间地头笑盈盈地劳作归来;我分明听见父亲还在厨房灶间和母亲说着稻香瓜李;我分明还闻到父亲饭后那支白沙的淡淡烟草味。
回忆辗转,伤痛无法言诉。发懵时常常夺口而出低唤着父亲,泪,夺眶汹涌而下。
是的,父亲没走,他活在我的心里。
小时侯,要是外出或是走外婆家,怕我走路累,父亲总是把我架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再大些,村里其他的孩子都要跟着父母起早贪黑的干农活,父亲却从不强迫我,我总是在他的叫唤声中再次睡过去,父亲也作罢,不恼不吼,任我睡到太阳晒庇股才起床去帮忙。我就在父亲这种宠爱宽容中长大。我独自远离父亲飘泊在外,父亲又在我遇到挫折不顺意的日子里,与我书信鼓励、开导、关心。结婚后我彻底离家与另一个男人生活,父亲依然默默爱着我,远远守护着我。他时不时给我寄来花生,菜干,时令瓜果疏菜。父亲的爱,在他的有生之年,源源不断……
是的,父亲没走,他活在我的精神世界里。
父亲平素寡言少语,从不喧嚣妄言。父亲识文断字,农闲之余喜欢读报写字,还教我认字。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认得不少汉字,自己的名字写得工工整整,这让我获得不少称赞而满怀自信。我对文学的爱好也来自父亲的启萌。
父亲在村里做会计,也是大队长。父亲的会计业务能力在镇里是远近闻名的,从来没有乱账、错账、糊涂账,还打得一手人好算盘,我用计算器是算不过他的。父亲一生正直善良,专心为公,一心为民,人民的公仆之称呼他是当之无愧的。父亲的付出也获得了村民的尊敬和热爱。每到一处,村民们总是热情的邀父亲进屋喝茶,要父亲留下吃饭。父亲退休多年,村民们都还是口碑相传说父亲是一个难得的好人。父亲逝世,周围几里凡与父亲有过招呼的村民,都前来吊唁……父亲在天之灵,也能含笑九泉了!
父亲身体力行,给我树立起为人的榜样,引领我人生这艘船在暗礁密布的大海中稳妥的前行。
是的,父亲没有离开我,他以另一种方式,与我永远同在。
父亲离去一年之久,我每每看到在我前头行走或打身边经过如父亲般年岁的老人,看着同父亲一样被太阳晒成古铜肤色、满脸风霜的老人,我就会想起父亲。想起为我操劳辛苦一辈子,大爱无声的父亲,心酸不已,泪泛眼眸。我每每入到商场购物,看到精致的煨酒小铜壶和酒盏,就不由心底惆怅。要是父亲还在多好,我定会买了送他,在冬天的炉灶上煨一壶暖酒,父亲该是怎样的惬意而满足。说不定他还会向来家的客人炫耀:这是我女从广东帮我买的!脸上掩饰不住的欢喜和骄傲。
孩子的一点点回馈,父亲便有莫大的满足。而父亲,为了我们却是鞠躬尽瘁!
思绪至此,心潮澎湃,汇聚成我以为还来得及对父亲说出而父亲再也听不见的三个字:
我爱你,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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