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方向的微笑

      他说，抬头45°，看看天空的那团云，像不像一只奔跑的马。

      我沿45°方向看去，还真是一匹马在跑，朝着我这边来了，我笑了。

    他说，这就对了，难过时抬头看看45°方向，那里有微笑。

    在他的世界里，好像从来都只有微笑。当初他转学来时的羞涩的微笑，我依然记忆犹新。那是一个午后，我们在上自习。班主任拿着昨天的测试卷走进来，后面跟着一位瘦瘦的挺白净的男生，那时他还没有戴上眼镜，眼睛四下看了一圈，赶忙重新回到他脚下的那个范围内，等待着。

      班主任高兴地向大家介绍到：“这位同学是刚转学到我们学校的，以后就会和大家一起学习了，我们要和新同学一起互相学习互相帮助，大家掌声欢迎。”他腼腆地朝我们大家鞠了个躬，笑着但并没有开口说什么。接着班主任说道：“今天刚好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再稍微调整一下座位。”他转过头朝那位新同学示意，问他想坐在什么位置。他开口说道：“那个位置”。

      我正低头看一道化学题目，听到班主任提示刘阳换到第五排空着的那个位置，连阳雨坐到刘阳的位置。我旁边的刘阳倒没有说什么，直接起身拉起他的书包从我后面出去，就向那个位置走去。连阳雨朝着我走过来，我起身让他先进去。待他坐定后，班主任将试卷交给前排的两位同学分发。

      在开始讲解试卷时，连阳雨已经整理好东西了。他才来，自然是没有试卷的。我把自己的平铺开放在中间示意他一起看，期间我们并没有说话。那个午后是我初见他，那时没有想到他的微笑会陪伴我多年。

    接下来的那一周时间里，我帮着他一块儿熟悉这个新集体。从课程进度、任课老师、课程安排及作业等，几天的相处里，最初的那个微笑我再没有见到过。除了因为结识新同学后喜悦的笑容，回来后经过我身旁时因为默契配合没有出现踩碰或是挤到我的会心一笑。还有渐渐熟悉后，因为他突然的一句玩笑，逗得我们各自大笑，尤其是他在笑时，连带着身体也抖动着。那是我记忆里颇有感触的笑容，陪伴着我走过了青涩的时光，在我后来回想起时，那一切都历历在目。

    我们在熟悉之后，他总是喜欢和我开玩笑。和其他同学打篮球回来，总会说一句我回来了。不管我是否会做出回应，或是我是否会抬起头来看他，他都会说。那时候觉得没有什么，只当他不过是一个习惯而已，我们两个谁也没有留意过。每次我听到后都会微微一笑，有时他能看到，比如他爬在桌子上休息，将头偏向我这边时。

      他转学来时已经是那个学期过半的时间了，意味着距离中考只有一年时间了。那一年时间里我们并没有一直是同桌，因为班里后来为激励学生，开始实行按每次考试成绩调整座位。大概是三个月时间吧，阿木成为了我的新一任同桌，此后我再没有换过同桌。但幸运的是我和连阳雨一直坐得位置并不远，不是邻桌坐，就是前后桌坐，所以我依然可以看到他的微笑。

      在三个月后重新调整座位后，连阳雨和我说了一句话‘看同桌，不要我了’。当时我是有点懵的，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也没有听懂这话的意思。在我和阿木成为同桌后，虽然因为成绩调整座位使得我总是要和别人坐，但每次我都找机会又重新坐会阿木旁边，就这样在第三次之后，班主任索性在每次调整座位时都直接不动我们两个了，因此我和阿木在最初第四排中间的那个位置一直坐到毕业。

    期间连阳雨和阿木成为了好友，他们一起打篮球，一起上下学，后来在阿木也住校之后，他们更是成为了室友，又开始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去学校小卖部。我每天看着他们在班上一起打闹，在体育课上一起打篮球。

      有件事情我一直记得，我有本物理笔记，封皮是科比的图像，那时阿木很喜欢借我那本物理笔记看，不难看出来他很喜欢科比。后来连阳雨告诉我，中学期间他和阿木都喜欢打篮球，玩手游。在他QQ空间里我看到他也喜欢科比。在后来，阿木离开后，连阳雨还是喜欢篮球，他喜欢的科比也一直在他QQ空间里可以看到，尤其是在科比选择退役时他的致敬我依然记得――青春里的陪伴，永不谢幕的科比。2016年4月14日科比·布莱恩特宣布正式退役。他知道，我也知道。

      从2013年到2019年，6年多的时间里，经历了中考、高考，他一直按照这些设定一步一步走着他的路，而我在高考前夕因病入院开始了长达两年的治疗与修养。期间我除了清人的些许消息，再连任何一个人的消息都不曾了解分毫。与阿木有关的事情都写给日记本听了，连阳雨的经历都是在他去新疆前听他自己说的。那时的我惊讶于他的突然坦白与感情的表达，那时他小心翼翼的试探是我没有预料的感怀。一则他去了我最想去的部队，二则他说了我未曾听到过的那些话语，他内心柔软的那一部分，那时我们关于将来、关于生活、关于婚姻、关于感情、关于想做的事儿、关于价值观、生命观的沟通，都在他离开前的那次见面时谈开了。那时，我觉得对他的了解更多一点了。我惊讶于他看待事情的透彻，面对未来的勇气，那是我那时最缺乏的东西。

    在他在部队的那一年时间里，我们只能通过为数不多的几通电话和偶尔的QQ回复得知彼此的近况，但不管是他电话里的笑声，还是QQ里的微笑表情，都让当时的我觉得安心。那一年里，在那些微笑的陪伴下，我走完了一个人的高考，开始了属于我的大学学习，并在西安开始了我的销售工作，至此我生命中遇到的挑战已经大获全胜了。不管是我害怕做的，还是无法确定能做的我都做了，我一直在路上，再未迷失过方向。

    确实45°方向有微笑，他没有说错，我信了。我们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