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已是晚秋,因为各种忙碌,时至今日才着手中秋节的网课作业,心有惭愧,也掺杂了些许悲凉。节日期间大病初愈的老父亲精神格外好些,各地亲人趁着小长假前来探望,我是一边享受亲情,一边忙里忙外,不知不觉已是很累,节后很久还没能完全恢复,人到中年,真是力不从心了吗,我有点怀疑自己。
中秋节是中国民俗里除了春节最为隆重的一个节日。我的家乡也不例外。小时候的记忆清晰,那时候母亲年轻,每年的中秋节是免不了要蒸月饼的。母亲这一辈的女人们,把玩面食的技艺可称得上炉火纯青了,形、色、口感都十分讲究。家乡的月饼大如车轮,蒸月饼不仅是技术活,也是体力活。我的母亲又是邻里中间很能行的把式,每年临近中秋节,总有附近邻居亲戚找上门来,搭伙蒸月饼。当时我们姊妹是很痛恨这件事情的,因为几家联合起来蒸月饼,劳动量太大了,和面、揉面都很辛苦。常常一天下来,我们都累瘫了,手关节处的皮肉痛的不能触摸。记得有一次,实在干不动了,火气上来,跟母亲发脾气,放出狠话:我以后绝对不蒸月饼。后来毕业工作以后,就很少帮母亲蒸月饼了,但是每逢中秋节,母亲总会早早把蒸好月饼给我带过来,五颜六色,松软香甜。
而今,母亲已离开我们十多年了。尽管每年中秋节,不时会有亲戚朋友送月饼过来,但是自母亲去世后,属于母亲那种独特的月饼味道也跟着去了,月饼还是那个月饼,味道不是那个味道了。年老的父亲日渐沉默,但是碰到好吃的月饼,会说上一句:“这个是谁家的月饼,跟你妈妈做的月饼有点像。”是有点像而已,依然不是母亲的味道。
那时候家里有专门用木头制作的一米见方的大蒸笼,一个蒸笼一个月饼,把那么大的月饼放进去和倒出来都是技术活,母亲必需亲力亲为,不允许我们动手的,生怕有个闪失,火候也很讲究,蒸月饼的灶火也是有专人负责,有经验又细心才可以。我们小孩子是不允许倒腾灶火的。
母亲不在的这些年,节日味道越来越淡了。中秋节走亲戚都是买上一盒月饼,我是见一次小瞧一次,算是腹诽吧:那算什么月饼哦,不足手掌大小,味道奇奇怪怪,父亲不吃,我和我先生也不吃。因为这份舌尖上的执念,总要想法设法去弄个大月饼。好在近两年兴起的馒头店发现了这个商机,每年中秋节前就用传统手法蒸月饼,生意火爆,供不应求,买来的大月饼也算是满足了我和家人在这个节日里独有的念想。
小长假最后一天,吃早餐时父亲的假牙掉了,一时半会也安不上。那天我做了父亲爱吃的油饼,甜丝丝的,又软又糯,父亲咬了一口,紧接着又是第二口,看样子是合口味了。果然,半个油饼下去,幽幽地说了句:“”今个这油饼子烙得好,有一点你妈妈烙的味道。”我扬起嘴角,却啥也没说出来,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每逢佳节倍思亲,这份思念沉淀在心底,节日的美食总不解人意,一不小心就会牵连起一桌的愁绪。
母亲的味道在心里,在父亲心里,也在儿女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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