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30年（七）

我什么也不想，不用想，你和孩子们说走，我就收拾收拾东西，也不知道该带些什么，老三老四就给我往包里装。你计划出去三四天，带的东西也不用太多，一个包就装了。老二本来是不想去的，我们快收拾好了她又说要去，又是一阵收拾。孩子们开车送我们去火车站，买票的时候，去北京的车没卧铺了，没买，晚上站着12小时去北京，你我都吃不消。回来商量，也不能打道回去，原本打算回来的时候去老二那里，那就去的时候直接去。没等多久，我们上了火车。所有的事都有孩子们操心，我什么也不用管，跟着你走就好。

想想也是，结婚这么些年了，家里的大事小事我虽然也着急，着急也没办法，最后还得你来拿主意。别人都说我好福气，什么都不用管，有你呢，还有孩子们。这话对也不对，很多事情，并不是表面看到的那么回事，好多人，也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作为你的婆姨，五个孩子的妈，儿媳妇，女儿，舅妈，姑姑，这些所有的角色，都有相应的责任，我不管事，那我就不称职，也得不到应有的尊重，很多时候我感觉自己不被你们需要，也不得你们的好感。人总是活在人群中的，人的圈子是最多的，我也不例外。我常说你们是精人，精人的圈子我进不去，和我打交道多的多半是进不了精人圈子的，年龄大一些的，在庄里有些不大热闹的，都能和我走在一起。你那时候还老为这个跟我吵架，嫌我给人帮忙，说自己的还没做好呢。其实你在意的是我跟你也不太喜欢的人搅在一起。你愿意在你的圈子里行走，常常拉着我们和你一起。

老大和你像，跟那些你喜欢的人能说能走到一起，也听你话。老二后来常说你的一件事，就是你逼着她给你二哥家帮忙干活，她不想去，孩子们简单，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他们家三个人给咱们家帮忙，咱们也去三个还回去就好了，你存了些心思，也不知道体谅孩子，她拧就是着不去，你回去就骂她，她气，也不吃饭，饿着也要反抗你。她说你总是讨好人家，还要拉上我和孩子们，人家还不领情，你总是对别人好，对自己家人不好。你是好面子，咱们家，孩子们小，我也不会说话，跟那些人走不在一块，庄里的闲言碎语都跟那些人走着，你希望孩子们争口气，让别人说好话，给家里争些面子。孩子们一直也没叫你失望，十来岁就下地干活，就给我们做饭，别的孩子连自己都管不好的时候，咱们的孩子们都能照顾好家了。一说起咱们家，都说那些的孩子是好娃娃，能干活，能吃苦，听孩子们说人家学习还很好，回回考试都第一，老师常表扬。

咱们家的孩子都不容易，从小到大，她们自己的事情从来是自己解决的，一年四季还要帮着家里干活，她们从来都没有安全感，我们能给她么的太少，物质上给不了，教育上也只是让她们干活，干活，她们做不好的时候就只会凶人，只会生气。她们自己倒是争气，让自己变得很好。我们给了儿子极大的宠溺，他一直捣蛋长大的，这是我们的问题，我们只知道对他好就是给吃最好的，穿最好的，该他做的，都让姐姐们做了，他有些不学无术，做什么都不上心，成了我们仅有的一大块心病。我小时候疼他，舍不得打骂。他大了，总是犯事。我气，气他气你，气他不争气，就骂他，也动手打他。

老二一直都和我亲，为什么？她总粘着我，我去哪，都爱跟着，小的时候还老生病，总要人好好照顾，她又不跟爷爷奶奶亲，跟我妈们亲一些，我在她那儿，很重要很重要。人心就这样，我对她自然就多了些看重偏爱，她自己也好，学习好，干活也利落，她很小的时候也没少打她，因为我回我妈家她老要粘着我，她也不记事，不记仇，现在，你们都觉得老二为了可以我不辨是非，不分黑白。很多时候她为老三老四说我的不是，我也气她，恼她，她总是厚着脸求好。

今年我五十了，结婚30年了，咱们老大都30岁了。这三十年，吵吵闹闹，哭哭笑笑，走走停停，来来往往，好好坏坏，我们总是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