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将尽,刺骨的北风猛烈侵袭着摇摇欲坠的临渊城。城外三里,身着重甲的骑兵团奉命候于藏骨地外围,闻尸而来的灰色乌鸦朝不足膝盖高的正门乱石堆旁聚拢,等待着临渊城的好心人大发慈悲。
负责掌刑的长袍男子走至跪地被俘者身前,站定片刻,缓缓抽出腰间佩刀,双手紧握刀柄,高举长刀,顺着凛冽的阳光疾挥而下。
“呸,可恶的刽子手!”协助行刑的年轻男子对着身首异处的死者狠狠啐上一口,跟着拿刀的男人离开了俯视荒原的古献灵台。
迫不及待的乌鸦群瞬间乱作一团,如黑云般笼罩在被鲜血浸染的高台上空。大部队缓缓离去,在靠近藏骨地西侧五十米远的土丘后,一个身骑褐色大马的人缓缓走出,待临渊城的骑兵团远去,神秘人默默低下头,以示哀悼。
半月前,千里外的帝都发来急报,说在押的红神骑士团尽数逃出了皇家地牢,国王亲授圣谕,协助抓捕者,直晋侯爵,如公侯立功,赏百里封地。
手握密信的老城主朝议事厅的要臣们扫视一圈,接着收回目光,轻轻举起右手手掌,立于暗处的侍者与随从依次退出,毕恭毕敬地关上了议事厅的大门。
“列位觉得......红神骑士团将去往何处?”
“大人,他们一定还在帝都。”
“帝都?”城主转过头,紧盯着左手边的短须男人,其长相约五十上下,脖子上围着厚厚的亚麻色裹布。
“是的,大人。”
“他们十几天前便成功出逃,如若藏身都城,近卫军为何一直抓不到人?”面对城主的强烈质疑,对答者顿时语塞,议事厅内一片肃然,“宣我令,全城战时戒备,非公务人员禁止出入城区!”敏锐的传令兵刚欲转身,神情凝重的城主又补了一句:“如遇抵抗,就地格杀。”
自红神骑士团逃出生天,帝都人人自危。紧闭的城门内,全副武装的近卫军奉诏全城搜捕。白天,人们闭门不出,夜晚则浓烟蔽日,数不清的火把汇成长蛇,游走于每一条幽深、狭窄的小巷。
一月初,夜,帝都城外百米。
清寒的月光下,十余骑一字排开,正对都墙而立。
“叛逆者之巢穴终将焚尽。”带头者低声默念。
“开汝之口,取其性命,尸首分离,以彰红神之名......”阵风吹过,宣誓者铠甲下的红色缨带随着誓言高高扬起。
五日后,身着红衣的骑兵们突然现身北方临渊城。
短短两天,城内共二十七人失踪,其中多数身居高位,甚至包括城主未满十五岁的小女儿“临渊城的瑰宝——临晔公主”。
初闻女儿被抓,城主震怒,当日连发数道剿贼令,除城中常备军外,护城双卫倾巢出动。
凶悍的劫匪似乎并不惧怕,继续掳掠的同时,每天准时为城主送上两具尸体,遇害者之死状异常惨烈,皆开膛破肚,五官尽毁。
自失踪案起第八日,护城双卫曾“捡”到过一个昏倒于街市的红衣骑士,被发现时此人已被割去舌头,神智失常。最终审讯无果,失望的城主找来灰袍刽子手“毒羊”,亲授其斩杀令。
在经过御前会议长达数周的讨论后,帝都通缉令终于陆续发往各城。那些坐在长背椅上、黄眼昏花的老头子们似乎意识到了一件事,红神骑士团可能早已离开都城,留给他们的最好选择便是逃往安全之地,谋求壮大的同时趁机寻找帝国的弱点。
“弱点?”长桌尽头,身材臃肿的国王放下酒樽,怅然走到殿外,“桑鱼啊!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二月初,帝都密令新至,国王以要务之名特召临渊城主来都速见。毫无防备的城主将城中要务尽数托于护城左将,不日启程。
七日后,帝都议事大厅。
“临渊城主私通叛党,谋害亲王,其心当灭,其族当诛!”缺失卵蛋的圆脸内侍一本严肃地宣读诏令,愤怒的国王不发一言,待宣召结束,随即退出正厅。
俯身叩首的临渊城主眉头紧锁,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那个被烙上死刑印记的哑巴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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