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我选定某本译著准备精读,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一下这本书是否有其他译本,尤其是查一下是否有台湾的译本,然后是想方设法“弄”到原版。
心理学和心理咨询都是西方的舶来品,因此作为心理医生的我所读的大多是译著。昨天有学员问“该如何精读”,又说“根本读不下去”。他是某高中的语文老师,这话背后的意思我自然明白:那些书翻译得太滥了,根本就没法读!
这的确是个实情。翻译就是再创作,能够完成一本译著且达到信达雅,那译者的水平一定不会在作者之下。遗憾的是现在很多还在读书的博士生、硕士生甚至大学生都不自量力地翻译一些重要著作,那外语式的汉语让人实在不堪卒读,更可悲的是审校者——常常是他们的导师,根本就不负责任,以至于对一些极其基础的专业名词误译误写,甚至会犯一些极其低级的语言错误。
前者比比皆是,比如将“图式”译成了“图示”,将“情结”译成了“情节”;后者更不少见,只是因为这样的错误太低级常常被忽略,比如我钟爱且选为指定教材的《爱的艺术》版本是由刘福堂先生翻译的,他当时就是北京大学哲学系的研究生,其中有这样的译文:
“这种奇怪的错误或许可以用弗洛伊德的极端家长主义来说明。这种家长主义导致他设想性别的每个硒(Se)都是阳性的,这使他忽视了特殊的阴性。”
第一次读的时候我百思不得其解,自认为对弗洛伊德理论并不陌生的我却想滥了脑袋也不知道“性别的每个硒(Se)”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性别与那种微量元素有什么关系?
我最爱的译本,刘福堂译后来对比原著:
This curious error was probably facilitated by Freud’s extreme patriarchalism, which led him to the assumption that sexuality per se is masculine, and thus made him ignore the specific female sexuality.
才知道那是只是“性本身”(sexuality per se)的误译!
最想分享的是:一旦我选定了某本译著准备精读,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一下这本书是否有其他译本,尤其是查一下是否有台湾的译本,然后是想方设法“弄”到原版。有必要说明,之所以用“弄”而不是“买”,是因为外国人的书实在太贵,只好采用购电子版、复印,或几个朋友凑钱买一本的方式。我朋友中的那些有钱人大多没时间读书,而我们这些自诩为因读书而改变了命运的人却依然改变不了骨子里的穷,以及因穷而经常泛出的酸。
我下功夫最多的两本书,一本《爱的艺术》,我是从网上下载了英文电子版,除了一直作为教材带领学生阅读的刘福堂译本外,手头上还有李健鸣、赵国正、萨茹菲、康革尔等十数个版本;另一本《疾病的希望》,我先看了贾维德和李健鸣的译本,又看了台湾易之新的译本,这书我没有原著,因为我不懂德文。
大陆版 台湾版很想分享一下我曾经迷恋的一本书,当时我读的是台湾版,叫《长期精神动力取向心理治疗——基本入门》。我是在看了作者Glen O. Gabbard的那本厚厚的《动力取向精神医学:临床应用与实务》(第四版)后才读这本书的,没想到它竟然能够用最清晰且简洁的逻辑将我所学过的动力心理学一下子串了起来,非常受益。几年后我又看到了大陆版的《长程心理动力学心理治疗:基础读本》。让我高兴的是,该书的第二版已经出版,而《动力取向精神医学——临床应用与实践》第五版的译本也已付梓。
台湾版 大陆版 第二版对我而言,比较着精读译著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我能看到不同的译者对同样的文字竟然理解如此不同。这当然不限于专业译著,我读《瓦尔登湖》,最先是宋璐璐译本,后来才读徐迟和王家湘的,方知道一句话这样说要远比那样说更有味道,语言的表述真的是一种艺术。
据说这本译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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