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每逢清明却一次也没去过外公的坟前,时间是有却没有什么契机。
青鸟殷勤为探看外公身体其实很好,可是自从第一次中风之后,又陆续开始几次中风,有一次父亲陪他去上海看病,也在那里住了一段时间。但中风这种病应该需要休养和好好的调理,却偏偏外婆忙于干活疏于照顾。而外公也是没有安心静养,最后一次中风已经比较严重,那一次母亲把他接到家里住了两个多月,父亲特意给楼梯按上了木扶手。我们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外公,记得有一次我们买了火腿肠给外公吃,外公乐呵呵地说好吃,像孩子一样也很喜欢这个味道,我们答应外公还要买很多给他吃。但是2个月以后外婆把外公骗回家去了(母亲的原话)。
其间恰逢大舅家的大女儿花姐姐大婚,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把爷爷请过去喝酒,父亲说,那天外公是很高兴在家等着他们过来接他去喝酒的,但是等来的是送来的几碗菜,也许是舅舅舅妈根本就没有打算请外公过去,父亲气得把那几碗菜倒河里了。
有一次我和母亲拌了嘴,气呼呼地骑着自行车骑了20多里路,跑到外婆家。外公已经卧床不起了,外婆在编织草帽,外公的床就铺在旁边,外婆煎好了中药,让外公就着中药把西药一起吃了下去。外公看起来已经很瘦了,我在旁边和外婆聊着天,外婆从篮子里拿出几颗荔枝给我,我剥好了,却掉地上了,外婆捡起擦了擦就塞进嘴里,我说脏,外婆说没关系。我说起母亲的蛮横,恨恨地说:你们的女儿真的很调皮(凶的意思)。耳背的外婆没什么反应,倒是外公全给听见了,他哈哈地大笑起来。他倒也没有说什么话,不过我猜了很久,外公一定觉得我在说傻乎乎的话。对母亲的埋怨也仅仅止于此,我耍赖闹着不回家去。这后来成了留给我对外公的最后的回忆。
山雨欲来风满楼,外公雪上加霜染上了痢疾,在家里保守地治疗已经没用了,在和舅舅们商量时,舅舅们说要怎么治疗随外婆,而愚昧无知的外婆竟然为了不拖累孩子们,选择不去看病就医。这本可以治疗的病最后却成了拖垮外公身体的最后一根稻草,外公最终离开了这个让他曾经深深爱着世界。
外公的离去对我来说是世界上最离谱最不合理的一件事情。我的心里很是埋怨舅舅他们,作为亲人,他们对外公却是如此的冷漠无情,外公生病时没有得到他们的真心关怀,在看病这件事情上,把责任推给了外婆,似乎他们倒是没有一点过错的。
我后来问过母亲,为什么不能是我们家送外公去看病,生活哪怕再艰难,也不应该对外公这件事听任外婆和舅舅们不合理的处置。母亲嗫嚅着说我们家条件也只能维持,这些在我看来是在复杂亲戚关系中,我们无法成为主导的位置。我相信父亲也曾经为此纠结过,但是最终没能坚定地去力挽狂澜拯救外公。
但是外公离世使我看清了这个世界上薄凉的那份亲情,在外公的葬礼上我难以置信地目睹着一切,阿姨们哭得稀里哗啦撕心裂肺,可是我都在问一个问题,真的那么痛吗?那么痛为什么当初不站出来努力去拯救外公的世界。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唯有一抹惨淡的光束,我像是痴了傻了辨不出这个世界的真相和假象。鲁迅先生说过: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可我不是勇士。
那天我想哭,我也应该哭,但是一直哭不出来,我甚至想嘲笑这个世界,可是我按捺住了这些疯狂的举动,怕别人看穿了我,以为我是个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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