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慈善晚宴已经过了很多天,沈淮安也从刚开始知道我身份的震惊中缓了过来,现在已经能自如的面对我了,如果不是他偶尔见到我时不自觉捏紧的手,或者爬满红晕的耳根。
我也向他坦白了,使用姜蔓芝这个名字的缘由,起初只是因为做了些慈善事业,不想被人知晓,便随意捏造了一个身份,没想到商业版图扩大,姜蔓芝这个名字声名鹊起,便一直沿用了下来。一定程度上反而将陆芝真正的身份保护了起来。
沈淮安也在第一时间向我解释了,他和唐樱的关系。
沈淮安与唐樱是在留学时认识,因,同是从中国来的,便多多照顾她,时间久了,慢慢生出感情。
阴差阳错之下沈淮安发现唐樱身份有些奇怪,暗中调查,却发现她是个日本人,父亲在中国做生意,取了中文名字,刻意隐藏身份,十分可疑。
国内抵制洋货时,他们家损失惨重,濒临破产,却又突然得了一笔莫名的投资,而唐樱斡旋在多位富家子弟的身边,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沈淮安的身上。
沈淮安知道后,便渐渐与唐樱疏离,唐樱却以沈淮安追求者的身份对他紧追不舍,直至追回了国内,种种迹象表明,唐樱并不是表面上的样子,其幕后似有其他的身份或者人在操控。
唐樱所谓的喜欢和追不舍,或许只是为了接近沈淮安的手段之一,暂不知她目的为何,所以,远离她,是目前最可靠的选择。
沈淮安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情解释完之后才,关系日渐更上一层楼,我时常在工厂里处理事情到很晚,沈淮安总会开车来接我。
遇到熟悉的人时,或我向他人介绍,沈淮安是我先生时,沈淮安脸上是掩藏不住的开心。
因他经常来接我,还会带上宵夜给加班的经理们,导致我走到哪里都能听到他们问候,陆总和她先生恩爱有佳,鹣鲽情深的声音。
沈淮安因在外留学时,选修过机械专业,工厂机器不正常运转,很多专家过来看过后依旧无计可施,沈淮安知道后闷头捣鼓了好几天,顺利修好。
沈淮安引荐自己在海外结实的朋友,居然在美国重新扩展了一条新的销售渠道,以更低的成本,更高的价格将厂里的日化销售出去,尤其是子弹头口红,更是销量惊人,很快供不应求,一支难求。
因着这条渠道的出现,姜蔓芝这个名字,在各个地区商会的圈子里又一次声名大噪。
我与沈淮安的感情日益加深,兴奋时会牵手,开心时会拥抱,激动时会抱着他的脸亲上一口,这些小小的动作都能让我们开心很久。
沈淮安有时会抱着我的脖子,“这就是恋爱的感觉么!”,说完这话,他自己会囧的满脸通红,甚是可爱。
这段时间过得风平浪静,可我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不知怎么,却有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感。
我命人加强了各个工厂安保巡护,审查每一个环节,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甚至加强了晚上家里面的防护,安排人两班倒。
沈淮安没有说什么,他知道我工作的紧张,甚至会主动帮忙分担更多的事务,以便让我有更多的时间休息。私下里送我了一把银色的小手枪,以便防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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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商会的张老板约了我在丽呈酒店谈事情。
只是,我到达酒店的时候没等来张老板,却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唐樱推门进来时,我正泡着茶,汤色金黄,清澈明亮,入口舌尖带着微甜,回味生津。
看到是她进来,我愣了一下,那种不安的感觉尘埃落定,只是可惜了这壶好茶。
我顺势给唐樱也倒了一杯,“尝尝中国的茶吧,铁观音,很好喝!”
唐樱可能预想到了我会吃惊,没想到我会这么镇定,她在我的对面坐下,“张老板来不了,我来告诉你一下!”
我唇角微勾:“看到你,我就知道了,”低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中村樱子小姐,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见我点破她的身份,中村樱子一点吃惊的意思都没有,仿佛早有所料。
“你倒是相信他,你可知道就是他把你卖给了我,所以我现在才会在这里跟你说话”,中村樱子直接开口嘲讽道。
我呷了口茶,“张老板为人,我是绝对信任的,他,怎么样了!”
中村眼睛里很是不屑,初见她时的温婉荡然无存,此时的她满脸恶言厉色,“哼,真是一条好狗啊,不打不成招,当着他的面,一根一根剁了他儿子的手指,你猜,他会说些什么!”
“陆芝啊,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哦不,应该是姜蔓芝小姐!”
我的心脏颤抖了起来,张老板与我家和沈家交好多年,小儿子又是老来得子,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天上掉下来片树叶子都得拿手挡着,小儿子才4岁多,正是天真可爱的年纪。
“畜生不如的东西!!”我的心狠狠揪了起来,明白面前这个女人来着不善忍不住唾骂出声,捏紧了手包,包里有沈淮安送我的银色小手枪。
还没掏出来就被“啪”的一巴掌甩在了脸上,一口腥甜翻涌上来,眼前一阵发黑。
中村一脚踹开了我的手包,手枪银色外柄漏了出来,她捡起抵在我的额头上,好看的面容一阵扭曲:“沈淮安真是把他的宝贝送给你了啊!”
“如果...‘嘭’...用这把枪在你的头上开个洞,”唐樱状若癫狂,“他会不会后悔!”
我死死盯着她:“一会儿我的司机发现我没有出去,一定会来找我的。”
中村樱子冷笑了一下,“你说的是外面的那条狗么!带进来!”
门被大力打开,藤本次郎带着两个黑衣壮汉,提着生死不明的英叔扔了进来。
藤本次郎斜斜地依靠在门框上,面色晦暗,带着黑眼圈,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言语里满是轻佻:“这不是陆家小姐么,这是怎么了,怎么趴在地上!”我心中恼恨,这两人,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地上的英叔慢慢转醒来,大声喊道:“快跑,小姐快跑!”黑衣壮汉一脚揣在英叔身上,清晰的听到英叔骨头裂开的声音。
发疯一般推开了中村樱子,冲向英叔,只觉得后颈一痛,眼前便陷入了黑暗。
11
再次醒来时是被一盆冰水泼醒的,我动了动手脚发现被绑在椅子上。
一只手狠狠的捏着我的脸,被迫抬起头,是中村樱子。
她换了身衣服,一身姜黄色的狗皮穿在身上,是特高课的衣服,手里的皮鞭嘭的一声,甩在地上,激起一阵尘土。啪啪打在我的脸上,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疼。
“知道这是哪里吗?”中村樱子抓住了我的头发,拉扯着往四周看去,“来到这里的人,没有几个能活着出去的!”
“淮安不会放过你的!!”我啐了一口,冲她骂道,“我不见了,他们就是绝掘地三尺也会把我找到的!”同时我也抱着试探她的心思。
“沈淮安现在自身都难保了,还来救你!你的布厂,日化厂今天早已被我一把火烧了,得不到的东西,那就把他毁掉!”
“我还发现很有意思的事情,借着售卖布匹,日化,走私军火!”中村樱子面露狠色,一字一顿,“姜..蔓..芝...,你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真有趣,沈淮安知道你做的这些事情么?”中村樱子目光怨毒,脸色阴狠,“你坏我好事,我本有机会打入沈家,是你,破坏了这一切!”
唐樱完全没有了喜欢沈淮安的癫狂,现在看来,她所谓的喜欢也是假的了,喜欢沈淮安只是幌子,靠近他,渗透沈家才是目的。
我听着中村樱子的谩骂,始终不愿说出采购军火交给了谁,换了一鞭又一鞭的打,浑身上下没有一块不疼的地方。
我知道日本人的狼子野心,沈家和陆家联合起来的实力,在整个华东地区都是数一数二的地位,几乎无人能匹敌。
两家皆是爱国有志之士,发展本土工业,冲击外来洋货,捐赠社会物资,办学堂,向前线输送物资,运送军火,只要能为国家增添一份力量的,一定有沈陆两家的身影。
因为自己不想暴露在人前,所以明面上我只是服化厂,日化厂的年轻女老板,暗中用着姜蔓芝的假身份,运作着不能拿到明面上的生意。
这次中村樱子抓我过来,以爱慕沈淮安儿不得为借口,实际是对我及身后的沈陆两家痛下杀手,破坏工厂,挑起员工暴动,动摇其根本,以我为人质要挟两家。
中村樱子拷问时,我始终咬紧牙关,或嘲讽或胡编乱造,见我如此油盐不进,一盆又一盆的冰水浇地在我身上,浑身上下忍不住的颤抖,眼前又是一阵恍惚。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环视四周,没有一个人,外面的月光透过稀疏的窗户缝,勉强看的清楚是在一个小房间里,依旧被绑在椅子上,浑身动弹不得,伤口一阵火辣辣的疼。
现在也不知外面怎么样了,英叔有没有被救,工厂里的火情控制住了没有,有没有人员伤亡,家里的人一定都急死了,思及此,又感觉身体一阵一阵的发烫,糟糕,可能是发烧了。
耳边听到有虚弱的哼唧声,我竖起耳朵:“谁?”
“陆...陆小姐,是你吗?”
“你是?”
“我是老张啊!”
听到他的名字,我提着的心瞬间放了下来,赶忙问到:“你怎么样了,张老板,”
听他虚弱的声音,似乎说话都费劲,呼吸起来犹如拉风箱一般:“陆小姐,我对不起你啊,我真的没有办法啊,他们抓了冬儿,在我面前生生剁了他的手指啊,我的孩子啊!”
张老板大哭起来,“冬儿哭喊着对我说,爸爸我痛!我宁可是剁了我自己都不想让冬儿受一点伤害啊,这群畜生不知道把冬儿带到哪里去了!”
几声剧烈的咳嗽过后,张老板又没有了声息。我努力想要挣脱手上的绳索,手上磨得生疼,终于解开了。
冲过去摸索着拍了拍张老板,他短暂又微弱的清醒了两分钟,黑暗中我扶着他的头,他嘴里冒出一股又一股的血,浸在我的手上:“陆小姐,我快要不行了,看在过去几十年我们与陆家交好的份上,求你,找找冬儿,救救他吧!”说完又昏死了过去。
我在黑暗中四面摸索着,思考着如何逃出去。
头顶的灯忽然亮了,一阵脚步声,中村樱子推开破旧的房门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穿着浴衣的藤本次郎。
藤本却是冲着中村樱子开口道;“啧啧,怎么这么不怜香惜玉,好好的一张漂亮脸蛋,都毁了!”,说着,蹲下身来,两指狠狠钳住了我的下巴,“陆小姐,好好配合,少吃点苦头,这个道理都不明白么!”
中村樱子甩着鞭子走了进来,一张好看的而脸上满是恶毒,“姓张的死了么?你不配合也是这个下场!”
我冷笑一声,狠狠啐了一口在藤本次郎的脸上,“呸,你以为没有了我,陆家,沈家乃至华东的商户就运营不起来了吗?少了我,还有王芝,刘芝,还有更多有志之士,会将你们像狗一样,赶出这片土地!”
中村樱子暴怒挥着手中的鞭子向我甩了过来,“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又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从被绑架到现在,一点吃的都没有,眼前一阵又一阵的发黑,屋子还是那个黑屋子,地上有着从外面透进来的阳光。
张老板满身是血的趴在地上,昏迷不醒,我用手探了探他的气息,还有丝丝微弱的呼吸,但是怎么叫也叫不醒,如果不及时救治恐怕就真的不行了。
我看着房间里的刑具,每一个都沾满了鲜血,有的干涸以后发黑,有的上面还残留着鲜血,能想像得到这些刑具,用在张老板身上的样子。
我尝试着将门撬开,费劲了浑身的力气都没能成功,瘫坐在地上,身体的温度在一点点流失,越来越冷。
不知道沈淮安怎么样,会不会急的跳脚,会不会为我掉泪,只可惜...还没有到手,只可惜....还没有告诉他...我爱他。
房间门被粗暴的撞开,藤本次郎冲了进来,一把黑黢黢的手枪抵在我的额头上。
连续一天一夜的折磨,且水米未进,我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藤本抓着我的头发,强迫我贴着墙站了起来,冲着门外大喊:“再敢靠近一步,我就杀了她!”
突如其来的灯光,刺激的我眼睛直接流出了泪水,眼前一阵模糊。
沈淮安站在门口,犹如天神降世一般,举着枪远远的对着藤本次郎,快速的喊着:“你放下她,我饶你不死!”
藤本次郎掐紧了我的脖子,将我挡在了他的身前,呼吸不畅,只觉得眼前发黑。
沈淮安从身后拖出了什么,耳边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传来,我努力睁开眼睛,中村樱子一身狼狈的模样,被沈淮安踩在脚下,眼睛红肿,动弹不得。
藤本次郎冷笑:“不过一个女人而已,抓了她,又能给我造成什么损失呢,反倒是我手中这个比较有价值。沈淮安,你去死吧,举枪自尽在我面前,我就放了她!”
沈淮安当真调转枪口,慢慢的对准了自己,我满眼含泪,拼命摇头制止沈淮安。
沈淮安却当没有听见一般:“只要你不伤害她,我做什么都可以!”
恍惚中,我看见了沈淮安身后的大哥,举着枪向我示意。
我按照大哥的提示,慢慢将身体往下挪,沈淮安正努力转移开藤本的视线和注意力。
藤本发觉了我的小动作,许是嫌弃我有些碍事,大吼一声,用枪柄对着我的头狠狠砸了两下,血顺着额头向下蔓延,我已经感觉不到痛了,眼睛里进了血水,面前模糊一片。
沈淮安慌了,依旧大声说话吸引着藤本次郎的注意力:“你想要干什么,你说,我都答应!!”
趁着他们讲话之际,只听嘭的一声,我的脸上溅满了粘稠的鲜血,藤本狠狠的砸向了我,一张死不瞑目的眼睛死死盯着我,眉心中间,一颗大洞正汩汩冒着血。
我已然失声,恐惧塞满了大脑,想要尖叫,喉咙发不出来一点声音。
沈淮安冲过来,将我抱在怀里,感受着安心的味道,我终于放任自己安心的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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