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里的小巷子总是很多,拐七拐八,曲曲折折,路面也是凹凸不平,大都是用石子和砖块铺成。每逢雨天,密密麻麻的水坑就占据了本就不平整的路面。
花匠就住在这样一条巷子的尽头,那是一座传统的红砖结构的平房,随着时间和雨水的浸润,红砖上早已布满墨青色的苔藓,显得破旧而黯然。然而比起现代公寓,这种平房最大的优势就是有一个小院子。
花匠的小院子俨然是花草的世界,靠近院墙的地方用石瓦垒成了一排排架子,花草盆被整齐的摆在上面。无论小城怎样变化,花匠的小院却几十年如一日。花匠每天起的很早,将一盆盆已经打着花骨朵的含苞待放的花儿草儿搬上三轮车,踩着露水,赶往早市。
清晨的花儿最是骄矜,花叶含着晨露,羞羞答答等着买主。小城的花匠和爱花的人们都懂得花儿的心事,往往在太阳明艳之前就结束了花儿的贸易。花匠在一早的忙碌以后,又拖着三轮车回到小院。盘算着卖花的收益,将那些没有卖掉的花草依次搬到花架上。花匠的工作并没有结束,毕竟侍弄花草是一项长期又繁琐的事务。
据说花匠的祖上是专门给大地主家侍弄花园的。花匠小时候耳濡目染,从父亲那也学了一手养花的好手艺,并以此为生。其实卖花挣不了几个钱,花匠养的是常见的花草,成本低,附加值也低。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家都开始养盆栽或是名贵花草。花匠是散户,做的是小本生意,冒不起这个风险,可也挣不了大钱。
生活压力的增加让很多同行都干不下去了,看着早市上越来越少的老哥们,花匠也动过改行的念头。可是除了种花又会干什么呢,大半辈子都这样过来了,连力气也不剩下多少。想想又去给花儿施肥,剪枝,除虫了。
儿子大了,得买房娶媳妇,看着城里不断竖起的高大公寓,花匠呆呆望着花儿,这娇弱可人的花朵哪里懂得人世间的苦闷呢。
夏天不是卖花的旺季,既没有春的百花争艳,也没有秋的金菊送喜。在这湿润的南方,只有栀子在盛夏愿意展开花枝。纯白的花朵点缀在细小的绿叶之间,散发着阵阵幽香。
花匠每日搬上数盆培育好的栀子花到早市上等待买主,一个姑娘走过来,仔细的挑选了一会儿,选中了那盆开的最盛的栀子。花匠细心的告诉姑娘该怎样侍弄花朵,何时浇水,何时晒阳。
姑娘谢了花匠抱着花盆走在路上,不由想起了儿时姥姥家的栀子花,洁白的花朵和清幽的香气平和了每一个炙热的夏季,伴随着姑娘长大。栀子是姥姥生前最喜欢的花,都说莲花脱俗,也许是因为他们未曾见过栀子的清雅。姑娘这样想着,想着自己养一盆栀子,就好像姥姥还在身边摇着蒲扇。
一个早上花匠卖掉了几盆花儿,趁着骄阳还未似火,咿咿呀呀推着三轮车往家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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