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雷区,是不能被人碰触的。爆炸之后的反应,因人而异。对于那些不善于张扬自己感情的人,比如陈嫣,她就只能沉默。要不是遇上的人是我,她会吃亏的。我总是充满怜惜地这么想。因为现实中,懂得大张旗鼓地示弱的女人才往往是最后的赢家。
旅途对大多数人来讲都是催眠的。但是我总是很享受那种漫长的,只是为了等待到达什么地方的时光。往往在目的地真正到达的时候,我反而会有点隐约的失望。
那个男生对我说:“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她。”
我说:“这只是你自己的问题,其实并不关她的事。”
那应该是我这辈子说过的最残忍的话。
那个名叫郑成功的病孩子像块磁铁,牢牢地吸着每个人灵魂深处最柔软的部分,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所有的人都为了他而忙碌。
这样长久地在高速公路上面走,人是很容易犯困的,前面是路,后面也是路,就是在这种无所谓起点和终点的路上打个盹儿太自然了,反正打盹儿的那一瞬间的睡梦和这条漫长的路比起来,无非是沧海一粟。很多车祸当然也就这么酿成,沧海一粟的恍惚中,生命就结束在神明的腐蚀下。其实要是自己可以选择的话,我宁愿这么死。挺好的。
我索性不去想我过一会儿到底要怎么应付了。反正,再怎么难挨都还是会过去的。就像那个时候考大学,心里再怕,再恐怖,也还不就是应付那么两个小时,铃声一响,考卷一交,无论如何,两个小时而已,天反正不会塌下来的。
无论如何,生活总是要继续的。
人和人之间的差别是不可能改变的,最有用的办法,就是学会用他们的方式和他们相处,你能理解对方的方式可是他们理解不了你的,你就占了先机和优势。我不知道这么做好不好,但是总是没错的。
我总是在最糟糕的时候,莫名其妙地发现,其实我还是喜欢活着。没错,就是活着。
睡一觉,就什么都过去了。这话听上去真是满足,略微的一丝遗憾都是恰到好处的。似乎被这个人在睡梦中错过的,不过是一场电影而已。或者,真的是这么回事吧,死去的人从一场长长的大梦里醒来,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剧终了。灵魂眼睁睁地瞪着活着的人们熙熙攘攘地站起来,大屏幕上的字幕缓缓地挪动着——那就是自己的墓志铭。
谁知道他们在年轻的时候经历过什么?谁知道他们有没有真正相爱过?说不定奶奶总是在想象之中完成着离开这个男人的冒险,但是岁月的力量太过强大,最终她也不再想了。她生育,变老,含辛茹苦,后来站在午后的阳光下,把不知道第几百几千杯热茶递给那个男人,也许就是在某个这样的午后,她惊觉自己的一生快要结束了,她胆战心惊地对自己说,她希望她和这个男人可以到此为止,她希望自己可以睡在她童年的村庄里,不为别的,因为在那里,她可以错觉自己就算已经死了,生命还是崭新的。
都是些一两百字就能做到的事情,我却要为了这一两百字耗掉好几个小时。眼睁睁地看着窗外由晴空变成了暮色,心里面就像是被岁月打败了那样,没来由地生出无边无际的恐惧、怀疑,以及令人发狂的孤独。过去,在我写作碰到困困难的时候,我总会问自己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是这一次,我不问了,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就算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也把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了前方的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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