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杀戮之中盛放,亦如黎明中的花。
(一)他
楼上的小姐今天又半夜才回家,高跟鞋嗒嗒地走进我痒痒的心里。
“砰”的关门声,衣裙落地的窸窣声,柔嫩白皙的双脚踏在地板上的摩擦声,“啪嗒”一声是浴室的灯,接着是一阵滴答的水声,“啪嗒”一声她关掉了灯,最后“哐当”一声脆响,一切重又归于死一般的寂静。
我抬眼瞥一眼墙上的挂钟,此刻,秒针刚好落到最高处,老旧的钟摆发出低沉悠扬的“当当”声,不多不少,刚好十二下。
我总是在这样的夜里失眠。
那位不知名的小姐,用她尖细的高跟鞋将死寂的夜划开一条长长的鲜嫩而甜美的口子,我看见我的欲望化成一大颗一大颗裹着彩色玻璃糖纸的硬糖,窸窸窣窣挤挤挨挨地从那条长口子里大把大把散落出来,散发出诱人的甜。
我起身,取出衣柜深处那套花纹繁复的黑礼服,系上领结,擦亮皮鞋,别上袖口。
昏黄的油灯闪烁着微光,黑胶唱片开始转动,留声机里传出了优美的华尔兹舞曲。
男人随着音乐在大厅摇晃,精致的小牛皮鞋踩在了每一个舞点上,手上的刀叉随动作不时闪出亮光。
“亲爱的不知名的小姐,我多么想邀请你共进这午夜的饕餮盛宴。”
(二)她
又是这样的夜晚。
又是一模一样的华尔兹舞曲。
楼下那男人,我只碰见过几次,他是一个沉默寡言,面色苍白,身体瘦削的高个男人,似乎不爱出门。
他总是对我温温柔柔地笑,用温和低沉的嗓音与我说上几句话。真是个温柔的人呢,就像我的爱人一样。
我喜欢这首华尔兹,它总让我想起美好的过去。
那夜我穿着纯白色的纱裙,长长的裙摆像水银一样铺绽在鲜红的地毯上。
舞厅中如白昼一样亮,正中央的水晶灯绽放出耀眼夺目的光。我和他跳啊跳啊,飞扬的裙裾绽放玫瑰的甜香。我们就这样跳啊跳啊,仿佛永远不知疲倦,他淹没在我细碎的吻中,而我几乎要在他那双满含笑意的眼中醉倒。
那时候,我是如此地爱他,就像他爱那么我一样。
我拾起地上沾满鲜血的匕首,打开落满灰的木箱,找出那条白裙,裙下是那颗洁白的石膏头颅。
把石膏头颅摆在桌子上,再换上白裙,腰身正好,就像当初一样。
我温柔地微笑着,轻轻提起打满补丁的裙摆,随着华尔兹无声无息地踩着舞步,轻快地旋转起来。
哦,我的爱人,看着我吧,就像当初一样。
深夜,女人轻轻提起打满补丁的裙子,在狭小的房间里无声地踩着舞步,轻快地旋转,仿佛回到了年少时的充盈优雅。
旁边的桌子上,一颗洁白的石膏头颅端正地摆着,一双好看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女子。
“楼下的不知名的男人,你的眼睛真好看,总是让我想起他。我多么想当面谢谢你的华尔兹陪我挨过这无数个寂寞的深夜时光。”
(三)他们
黄色的暖调,昏暗的灯光,死寂的夜里飘扬着一阵若有若无的华尔兹舞曲。
身着礼服的男人从背后拿出一束腐烂的玫瑰花,献给了桌上苍白精致的女人。
月光下鲜红的血液从桌上弥漫开来,在地板上在不停的扩散,血腥又神秘。
满屋子都是女人跳舞的血脚印,大厅里回荡着午夜最后一次钟声。
桌上的女人闭着双眼,甜蜜地微笑着。
于是男人也微笑起来。
“欢迎光临,亲爱的。今夜没有烤肉了,我们吃刺身。”他温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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