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跟我关系好的基本上是不发圈的女生,所以我很了解她们。
我想讲一个关于玲的故事。
我跟她小学五年级认识的,四年级她在一班,我在二班,只是听说她学习很认真。五年级分到一个班,那时候对她充满好奇心,很想跟她做盆友。
她坐在我前面,留着整齐的刘海,一言不发,低头默默写着作业。于是我主动问她题目,找她说话,慢慢地就混熟了。
她很瘦,长得眉清目秀,小鸟依人,小时候鼻梁两旁有两颗显眼的痣,她爷爷说是双龙护凤,后来碍眼就去点了,留下小小的洼痕。
小时候我们都很矮,当然我现在还是没长高,她比我高一截了。
有一次我在老家跟她打电话,我另外一个玩伴说她声音很嗲,让人起鸡皮疙瘩。我当时就怼了回去,人家是天生的有错吗?你不知道她人有多好!

小时候受原生家庭影响,我自卑而胆小,还没钱,脾敏感多疑,一言不合就把所有不开心写在脸上。
但她就像一束光一样照亮了我的生活,从没人这样对我过,忍受得了我所有的烂脾气。
五年级我跟她睡下铺,我习惯早起,被子是她叠的,不像其他舍友那样划清界限,你叠一天,我叠一天,轮着来。
记得在寒冷的冬天里,外面都结冰了,学校条件不好没热水,我们洗头直接把头伸到水龙头下面,让流水哗啦啦由头皮跑过,挤上五毛钱一包的洗发水,然后几分钟就解决洗头问题。
有时候大中午洗好头不用毛巾擦就直接去教室了,更别提什么吹风机这种奢侈品了。
晚上需要洗脚,宿舍没水没厕所,我们就只能跑到一排露天水龙头下去冲一下,水实在是太冰了,那股冷劲窜进心里,让人一点儿也不想换凉拖去洗脚。

熄灯后,有宿管阿姨在外面巡视,宿舍不能见光,一般就是打个手电蒙着被子看书学习。
躺在床上,我怎么也睡不着,脚就像与我身体相连的两块冰砖,我怎么也甩不掉。
玲睡那头,我睡这头,她知道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我也不敢把冰冷的脚挨着她半分,这样不好,突然我感受到脚底一阵暖意,怎么突然就有直觉了呢?
原来是她用温热的小手握住我的双脚,驱赶了我的寒冷,于是我也学着她,用双手捂着她的脚。就这样,在小学的日子里,我们抱着对方的脚睡的。
她性格,外表看上去柔柔弱弱,很容易受人欺负,实际上她心里跟明镜似的,谁对她好不好,她比谁都清楚。
而我则是外表一副霸气不怕死的模样,内心却很缺乏安全感,很脆弱,也只有她知道我脆弱,我的坚强把身边很多盆友都蒙混过去了,只有她知道我的不容易,知道我爱掉眼泪,看到动人的画面都要哭。

六年级,她当学习委员。我是宣传干部,负责出黑板报。
平日里所有关于黑板报的设计,排版,检查都是我在做,我在那块墨黑色的黑板上写写画画,尽情发挥才华。
但是有一天,班主任不让我写黑板报缩样了,她直接忽略我,去找她来做这件事,说不懂的来问我。
那时候太小了,一点小事就喜欢斤斤计较,哪怕是跟最好的盆友。
我心里面极度不平衡,黑板报是我出的,一切都是我在做,为什么到最后展示成果的时候要换人呢?而且她不擅长,根本没有我做得好呀……心里面憋了很多怨气,所有不开心全部写在脸上。
晚上自习时,她回过头来问我,黑板报缩样怎么写啊?
我轻蔑一笑,这个很简单呀,那上面怎么写你就怎么填,然后字体用省略号代替就可以啦。

课间我走过她旁边,看到她在纸上画了一些花花草草,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于是她再也无法忍受了,双手一推,趴在桌子上就默不作声,我意识到闯祸了。
无论我怎么叫她,她都不理我了。
我赔礼道歉了好久她才接纳我,然后用橡皮擦帮她擦掉那些碍眼的花花草草,写上刊图,插图这些名称。
还有一次印象很深刻,我不知道是哪里惹到她了,她打算跟我绝交,我肯定不能放手。
她坐在讲台上管纪律,我在第一排传纸条给她,上面写满了我的忏悔录,我如何如何不好,我会怎样怎样改正,全是挽回的话语。
她看了依旧很绝情,回应:一山不容二虎。
于是我并不在意,继续死皮赖脸去缠着她。那时候在球场看比赛时,我故意离她很近,她依然不理不睬,一言不发,用很厌恶的眼神看过来,然后后腿几步,去到没有我的地方。
我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依然坚持跟她和好,我太害怕失去她了,后来不知是不是被我的零食还是锲而不舍的精神感动到了,于是重新修好。

那时候,我们一起玩扔沙包,一起跳皮筋,她不会嫌弃我拖累她,她成绩比我好。老师喜欢她,我会嫉妒,就像她和我去问老师一样的题目,她得到解答,而我没有,我心里面很受伤。
时间很快,小学结束,初中我们分班了,她在二班,我在一班,班主任不一样,只有几个任课老师一样。
初中三年我成绩还不错,基本上没有掉到第三名过,我跟我们班芸轮流着一二名,而她是永远的第三名,但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中考我考了第三,她晋级第二,鬼使神差的是高考她比我刚好多两分到一本线,而平时都是我成绩比她好一些。这就是命吧。
没在一个班,一般不会约着玩,只是见面打个招呼,但是会邀我去她家里玩。
别人说我什么不好的时候,她会说,只是你们不了解她,她不是你们所想象的那样。
在同学录上,她用她独特的爬坡字体给我写了密密麻麻的留言,看上去就像一颗颗规整竖直的小方块,清秀而死板。我也写了好多好多给她,两个人不在一起,但是依然心有灵犀。
到了高中,意外分到一个班,我们睡的是几十号人的大宿舍,两床位相邻,两个人又可以在一起了,就像情人一样,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讨论男生,一起去超市买很多水果,去吹河风。
高一时我脾气还是不好,也只有她受得这怪脾气。

可能是两个人天天在一起不造出点幺蛾子来生活没有乐趣,我开始嫌弃她做事慢吞吞,像蜗牛一般。
吃饭至少要一个小时,我坐在食堂的凳子上连汤都喝干以后,开始等待她慢条斯理的表演,饭肯定是要一口一口伸进小嘴的,汤是半勺半勺喂进去的,相比之下,我是鲁莽了。平时整理内务,走路都很慢,而我比较喜欢看书,喜欢快刀斩乱麻,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在这些事情上面,于是我开始厌烦了,感觉我们不是同一类人?!
有一次好像是被谁气到了,我把气全部撒到她身上。我们是同桌,我在写作业时,她跟其他女生谈笑风生。其他地方也有空位,我就拿着几本书一声不吭去其他地方坐了。
我心里面很难受,为什么所有的错误都要让我来承担,难道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就很值得人同情吗?谁又会看到我的无奈呢?
于是我在本子上写了很多伤痛欲绝的话语,每一个字都扎在我心。
下课时,我原本想的是她跟其他女生一起走,不会再等我,我们的友谊到头了,两个性格不合适的人不要勉强。
但是她一直等我,到12:30的时候问我走不走,我有点不好意思,两个人一起去吃饭,什么也没说,又和好了。

从那以后,我才知道她有多珍贵,值得我去用生命珍惜。可是说用生命珍惜还是太早了。
高二,我因为不喜欢班主任转班,我跟她感情有点淡了,她一直都以为我是为了另外一个女生转班的,在很多人看来我都是为了更好的学习资源转班的,说实话,这是一个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想改变自己。
于是自从高二起,我性格彻底开朗起来,身边逐渐有很多玩得好的女生,我有一种跟女生打交道的天赋,而这些都是从玲那里学来的。
我变得去包容理解别人,不再对任何人都摆脸色,因为他们不欠自己,没必要去承担自己的喜怒哀乐,情绪化只会让自己不开心,无法与人好好相处,伤人自伤。
我高中带回家的唯一一个同学是她,我去过她家很多次,她家里人都知道我,我们对彼此很了解,无话不说,包括所有的不堪和无奈,很多很多的小秘密我们都只会给彼此分享,我们相信对方像相信自己一样,把真诚和诚信看得尤其重要。
我们两个有太多的共同点了,都跟女生处的来,男生玩得好的不多,我属于外刚内柔,而她外柔内刚,每一次我看到有人说她什么不好的,我都会怼回去,她只能由我欺负。
高中那时候室友说她,于是我故意找茬去把那个女生讲了一通,男生只要去挑逗她,去欺负她骂她,我就像一个护花使者一样去守护她,我愿意为她撞得头破血流。

每一次男生看到我去横着就会不高兴,开始为难我,但是我一点儿也不怕,被弄哭了也不会服软,因为我不想让她受到任何伤害跟亵渎,我始终相信我这样做有意义。
上大学以后,她去了北京,我留在贵阳。刚开始挣扎着要去外省的是我,最后没去外省的还是我,我担心消费太高家里承担不起,也担心分数太低去不了好学校。
我们两个距离一千多公里,但这没有让我和她的情谊消减,反而是伴随着浓浓的思念。
她暑假要留在北京做兼职,因此我们只能寒假见面,还没放假就会约着哪天见面,在哪里会合,于是盼呀盼,终于两个人又可以在一起逛街,漫步母校,搓火锅,去乡下的小路走走,拍拍照片,窝在烤箱里追剧,两个人吃泡面都是开心的。
在学校里时,两个人一开视频就是两个小时,虽然我很忙,但这个时间一定会挤出来,有时候我没回她,她也不会生气,消息依然噼里啪啦砸过来,那时候好想两个人还能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可惜隔了一层屏幕,她在北方,我在南方。
过生日时,我们都会给彼此发零点祝福,去发一条说说,提前很久给对方选礼物。
我记得有一次我真的不知道买什么好,对于口红包包我不了解,而且对于学生党偏贵,就买了围巾,四叶草项链给她,那个钱是我最后几百块的奖学金,我觉得很值得。
对于重要的人,只要他们有需要,我是愿意拿花呗去给对方消费的。
我跟她十多年的友谊不容易,知根知底,一路不断磨合还是没有走散更不容易,所以我格外珍惜这段友谊。
我在高中就已经想好了,把她当成我亲妹妹一样看待。
她让我把脾气修炼好,包容了我太多东西,知道我的不堪,每次出去都不让我掏钱,还奔赴千里来看我,我真的很感动。
但是因为一些事情,我跟她走散了,真的走散了,再也回不去了,至于原因我就不说了,没有谁对谁错,只是两个人同行的时间长一点,还是会走到分叉路口的。
言归正传,因为我身边女性盆友很多,我跟她们相处得很好,对于她们基本不发盆友圈这一点,我觉得丝毫不影响相处。
她们有的是没什么新鲜的事发圈,
有的是不想拿鸡毛蒜皮的事去发圈刷存在感,
有的人是因为发圈找不到话来说,
有的是不太想把自己的生活暴露在社交媒体上。
总而言之,女生发不发盆友圈丝毫不影响跟她们的相处,她们和正常人一样,甚至比正常人还要细腻,还要好相处。
她们不发盆友圈只是意味着失去了一个从暗处关注她们的渠道,她们也有自己数不清的喜怒哀乐,也许留在了日记里,也许留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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