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国命纵横》笔记19
《第三章 西出铩羽》笔记7
五、命乖车生祸
1.“城”与“郭”
苏秦驾轺车过市，招来市人驻足观放望。因为这辆青铜轺车华贵典雅，惯常当是四匹同色骏马驾拉，还因为这种青铜轺车坚实厚重，绝非一马之力可以长行，但是现在这辆轺车却只有一匹并不雄骏的马驾拉。
咸阳城大格局上师法了鄗京古制，只不过规模大了许多，小布局略有变通而已。整个咸阳分为两个区域，即"城”与“郭”。“城”是国君宫殿与官府官署集中的区域，四面有城墙，民间称为小城或王城；“城”外的街市区域称为"郭”，是国人、军队、商贾、作坊集中的区域。
春秋战国之世，“郭”的区域远远大于”城“，所以有“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的说法。至于规模大小多少，则无定制，要取决于都市的建造目标与可能进入的人口。
举凡国都，堂皇气势在于“城”，殷实富贵在于“郭”。真正能够对天下商旅与民众生出吸引力的，还是“郭”区。工匠、百业、商贾、店铺、财货、器物以及国人文明，统统都在“郭”里体现出来，其中最具影响力的是”郭“中商市的繁荣程度。
2.咸阳商市
齐国管仲做丞相时，官府介入商业，经营最重要的盐铁，又对私商统一管理，使商业在齐国成为与农耕并存的两大经济支柱，也使齐国临淄成为春秋时期最发达的商旅大都。
进入战国，商旅与自由工匠融合，商贾不再是贩卖成物的牛车商旅，而且成为直接制造各种器物的作坊主，他们的作用更大了。
最早实行土地变法的魏国，成了天下最大的市场。丞相李悝发明了一个平粜法——丰年谷贱时由国库用比较高的价钱收买农民的余粮，荒年米贵时将国库储存的粮食低价（平价）卖出；具体价格由成年丰歉的程度（丰年三等，荒年三等）核定。这样一来，但凡丰年，商旅们就将在别国低价收购的粮食运到魏国来，卖给国库，魏国府库便极为充盈；而但凡荒年歉收，商旅们却又无法在魏国高价卖粮，因为他们无法抵御魏国府库源源不断的低价粮食；运走吧，几百里路途人吃加牛马饲料更是折本，无奈只好自认倒霉，跟着降价。
如此一来，魏国粮食只进不出，几乎将天下商旅手中的粮食财货大半吸引到了魏国的安邑商市。
秦风古朴，民众素来淡漠商人。这种民风很有利于保持秦国的农战本色，但却不利于在秦国生发商业。权衡利害，商鞅创立了一套内外有别的独特路子--对老秦国人，板上钉钉地重农抑商，商人不得入仕为官，国府不授商人爵位，国人经商须得官府准许并得缴纳高于农耕两倍的税金。对山东六国则大开商门，建立咸阳大市，税率也只是有山东六国的一半，吸引六国商旅财货大量西来。
因此，咸阳“郭”区的一半是规模最大的秦市与六国商贾区，命名为尚商坊--崇尚商人若贤士一般。对于这个商区，秦人只能白日进去买东西，夜晚不能进去饮酒挥霍，此为限酒。
尚商坊分为两个区域：西边是咸阳南市，也就是山东六国称为“秦市“的交易街区，店铺林立，货物极为丰盈；东边是外国客栈、作坊、酒店与六国商贾集中居住的坊区。
这尚商坊真正是一片不夜城。人流如梭，灯红酒绿，恍如天上街市一般。
3.渭风古寓
苏秦坐的青铜轺车急急驶入尚商坊东街最大的酒店--渭风古寓。进入酒店，满脸愤然的苏秦，对侍女点了，赵酒一坛，逢泽麋鹿一鼎，并要求即刻便上。
这渭风古寓，便是闻名天下的魏国白氏开在秦国的老店。最早开在栎阳，当初秦国迁都时，商鞅力劝侯嬴与白雪将渭风古寓迁到咸阳，并且扩大了几倍，几乎与当年安邑的洞香春比肩。
白雪随商鞅死后，侯嬴便想将这渭风古寓卖给楚国大商人猗顿，白氏商家永远离开秦国。秦国看重白氏对天下商旅的感召力，新君嬴驷两次亲自到渭风古寓拜访侯嬴，希望白氏商家继续留在咸阳。
反复思虑权衡，侯嬴决定留下。这时，魏国迁都大梁，安邑的洞香春已经不再繁华。侯嬴索性将那里的贵重设施与经营老班底全部迁来咸阳，又进行了重新改制，大做起来。渭风古寓顿时成了六国商贾与天下名士在咸阳的聚会中心，也成了消息集散地。
这里的一班主管、侍女与仆人，都是原来安邑洞香春的老班底，见多识广，驾轻就熟，不用侯嬴操心，一切都是井井有条。
客人进店，一瞄其言谈举止步态神色，领班就发出一个自然的手势暗号，便有适合接待此类客人的女侍上前应对，很少出差池。
目下，领班亲自应对侍奉客人，是极为少见的。
大约小半个时辰，领班似乎听见什么，推开木屏，不禁一惊。苏秦满面通红，大汗淋漓，醉言醉语。
让侍女叫酒侍来照顾客人，自己却径直走向停车场。
4.苏秦醉酒
渭风古寓的停车场，是一道高大的木栅栏圈起来的大场院，有六名通晓剑术的男仆专司守护，有十多名仆役专司照料车辆马匹。
来这的客人都不是等闲庶民，人人都是高车驷马，毎辆车又各不相同，这停车场便成了天下名车骏马汇集的大场院。
有一班“车痴”、“马痴”来谓风古寓，为的就是看车看马，往往不入酒店而径自进入车马场徘徊观赏。
长衣领班与短裙侍女匆匆来到车马场时，一群华丽客人正围着一辆青铜轺车兴奋议论。
一连串的发现，当真使这些嗜车癖们惊讶万分——这车竟当真是千古难逢的西周王室的名器。
那刻有“冬官”字样的铜材是王室专用的，那“辀人”是西周王室作坊专门打造车辕的工匠官号，皂黎氏则是这位工匠的名字；打造车床的“舆人”是夭黄氏，打造车轮的“轮人”是蚣闾氏。这车竟然还是造父曾经驾驭的王车！
众人吵嚷着要去找车主买车，长衣领班说，客人正事未办完，如他们明天再来，然后返回苏秦喝酒的包间。
在酒侍的帮助下，领班给苏秦喂了渭风古寓的“醒酒汤”。
稍许，苏秦醒来，领班笑请他安坐，饮些许淡茶，听她唱支哥儿。
苏秦要唱《秦风》，让领班吹埙伴奏。苏秦大笑，陡然间纵声高歌，酒后嘶哑的嗓音平添了几分苍凉苦楚：
天地悠悠，我独远游
家国安在，落叶作秋
渭水东去，西有源头
彼当争雄，长戈优柔
何堪书剑，将相王侯
……
唱毕，苏秦丢下一袋金饼，踉踉跄跄走了。长衣领班追到车马场，只看到那辆青铜轺车已辚辚而去。
她连忙询问车场的当值车侍，回答，车侍胡鲸驾车送客人回去了，客人住长阳街栎阳客栈。
5.轺车招祸
渭风古寓关顾客人的细致周到天下闻名。但凡客人醉酒又没驭手驾车的，都由渭风古寓的车侍驾车送回。况且，长阳街栎阳客栈也是老秦人开的著名客寓，绝不至于出事的。
然而，这辆青铜轺车却没有驶往长阳街，而是一路向北，直向北阪去了。
四更时分，青铜轺车在北阪松林间的空地上停了下来。驾车健马似乎感到了异常，一个人立嘶鸣，几乎要将“驭手”掀下来。
车侍得了赏金和一匹马，忙不迭骑马走了。
贵公子模样的猗矛愿重金买苏秦的青铜轺车，苏秦感受到一种强烈的侮辱。苏秦不肯，双方僵持。
双方互相说受了侮辱，于是猗矛提出决斗解决恩怨。他这边有十多个人，先派了一个胖子与苏秦比，苏秦赢了要走，又被猗矛拦下，他自己要与苏秦斗十剑。
渭风古寓的醒酒汤只解一时醉意，并未解酒力。猗矛与苏秦比试，只是围着苏秦转圈拖延时间，很快苏秦酒力上头，转得头晕眼花晕倒在地。
猗矛让两人将轺车秘密运出秦国，藏入郢都家库，另外两人将苏秦身上的好衣服剥了，弄成遭劫的样子。他又对一班参与的车痴们说，他们该得的金会如数奉上，所有人半年内不得出现在咸阳，立撤。
众人知猗矛家的势力，况且平得一笔巨金，自然无异议。
读后感悟：
阅读真的可以学到很多知识，比如古代都市的“三里城七里郭”，这是我第一次知道的。
古时的商市，古时的客栈，古时的酒店经营，一样一样刷新我对古人生活和古人智慧的认知。
苏秦雄心勃勃入秦，长策新说，自以为可以功成名就，结果铩羽而归，就去酒店喝酒买醉浇愁，以泄心中的愤懑。
本以为周王赐王车，可以提高自己的身价，助力自己说秦，事半功倍，不想结果竟引来祸事。
究其原因，一是苏秦自视过高，做事浮躁，不踏实；二是苏秦心理承受还不行，受不了打击。
要知道，没有谁的人生是一直顺风顺水的，有挫折，有波澜才是生活的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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