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桓接过两封捷报看了一阵,脸上的兴奋不言于表。
“这可谓是大捷啊,收获折合银近五万余两,这些流寇真是有钱啊!不过我军损失也不小,四百七十多人损失约大半!总之是大捷了!大人不必忧心!”苏桓对着王明安慰道。
“是啊!一下损失近五百老兵,我是真肉疼啊!陆宁提到火铳要改良,提到了掣雷铳的研发。目前火门枪装填弹药的时间太长,火铳营这次吃了就是不能连发的亏,打完弹药完全成了烧火棍子!被人冲进敌营完全是一边倒的架势!火门枪还不如六管手铳好使。安宁军对阵马阵的冲击,单靠长枪兵守阵还是过于单薄了!长枪兵完全是防守不住!”王明谈到陆宁在战场上的总结,缓缓地说道。
“说到火铳,我们之前定制的一万杆遂发铳还没有来级的做呢?军械厂打造遂发铳的计划要不要停下,先做万人敌和铁甲?掣雷铳我们还没有着手研发呢?上次还是大人刚提出了这个掣雷铳后膛上弹的构想!现在就要打造也不现实!”苏桓听到火门枪,不由对着王明提醒道。
“是啊!我军装备的火门枪都是周家兄弟买回来的黑市货,边军货。这些都是官军都不愿意用的火器装备到我军,看来火门枪还是极大的限制了我军的战斗力!这次要不是掷弹队威慑方贼,陆宁可能会全军覆没!万人敌在此次作战过程中发挥了积极的作用,万人敌还是要继续造!”
“大人!还是太难了吗?我军火铳营成立的比较早,再加上新式的火铳还没生产出来周梁两国之战就打响了,我们根本没有时间来研发打造新的兵器,这不是临时用来凑数的吗?就我们安宁军成立也才几个月时间而已,要不是这一次被逼无奈使用火门枪,火铳营的兵器怎么会损失那么惨重?”苏桓解释道。
“唉!难啊!简直就是内忧外患!梁国内部勾心斗角,外还要抵御外国势力入侵,怎么能让防守将士全心一致对外嘛!济南府那么二十多万边军一夜之间投降,难道这就是那位身居内宫的梁朝皇帝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王明气愤地说道。
“大人!慎言!谨防隔墙有耳!”苏桓紧张地提醒道。
说到外人,王明不由看了看坐在火盆旁边的程琳,王明顿时觉得刚才说话有些唐突了,笑着说道:“程琳,你当时在战场把你看到的情形和本官说说?”
王明之所以这样说,一是为了解战场真实情况,看看陆宁有没有夸大其词,二是也让程琳感受王明对战前将士的关怀和重视。
程琳放下茶盏,恭敬地起身,抱拳禀报道:“大人,卑职当时就在现场,当时整个场面简直可以用惨烈来形容.......”
程琳就是一个话痨,王明、苏桓和王铁柱三人被程琳喷洒出的口水说得一愣一愣。经过程琳的描述,王明等人如同亲临战场感受那一种小兵身上的恐怖气息。尤其说到四处爆响的万人敌和流寇马队冲阵的那一瞬间,就像热刀切牛油一般丝滑,让人内心一紧。
流寇的马队如同无人之境冲击着长枪阵型,长枪约有两丈的长枪朝着马匹,虽然有马匹冲阵被长枪刺中,但马匹有几百斤,再加上有几千斤的冲击力哪里是一个长枪兵能顶得住的?长枪头捅进马匹的腹部,即便受了重伤的马匹还是能带着惯性冲阵的。
受伤的马匹如同巨石般砸向长枪军阵,那些受了伤的马匹也能压死我军一片人马。那种惨烈真是惨不忍睹,当时长枪兵和火铳营在最前排,根本来不及躲闪。那万人敌虽好,但是架不住马速太快,导致许多万人敌爆炸没有伤到对手。
后来一百多人的马队冲进阵营,基本都是军官们的手铳给打下来的,不然哪里那么容易取胜?程琳说到伤心处,居然当着王明三人的面毫不忌讳地痛哭起来,那个伤心欲绝的样子简直是催人泪下。
程琳的用情至深惹得王明、苏桓和王铁柱内心一阵难过,听到如此沉重惨烈的战斗,凭借安宁军的意志力能不崩溃是很顽强的。这一仗还是输在没有对战骑兵的经验上了,好在有惊无险把对方给拦下来了,否则将是无法收拾的局面。
王明觉得陆宁在指挥上是没有问题,陆宁在信上描述汇报战果自然没有程琳这般生动,以一个小兵的角度感受到战场的恐惧和无助。
“苏先生,陆将军他的想法是要回来抚恤,如今方家墩已经逃逸到陶家庄拒守,本官想问问你的意见如何?”王明回过了神,看着苏桓问道。
苏桓道:“大人,学生以为回来抚恤过早了,可令大铜山的人马或者我江宁将士去接应四百七十余人的遗体回来!陆将军继续深入敌后讨伐方贼!陆将军兵力不足可以带领三千新军练手攻打陶家庄。请姜龙队长调拨三百大铜山精兵辅助,定要将方家墩首级带回来,大铜山的发展才能安心,阵亡将士们泉下也能瞑目!至于抚恤的事情交给学生去办即可,学生需要内卫陈炳带人一同到各家各户发放抚恤金!”
王明觉得苏桓说得有道理,陆宁对方家墩一战,双方都有了一定的了解,总比陌生的将领带队去围剿陶家庄更加便捷。
王明立刻回到书案边,奋笔疾书写起下一步作战命令来。
着姜龙调遣一百五十名长枪营、一百五十名火铳营弥补陆宁战损部队,掷弹队和刀牌手人手暂不弥补。另外调集三千流民训练而成的三千新军配合出战,其余两千新兵暂时配合大铜山安宁军巡逻和防守治安。主帅依旧是陆宁担任,姜龙部五十名骑哨全部调与陆宁麾下使用。
再下令姜龙率一千人南下将阵亡的安宁军将士与待修缮铁甲送到青龙山,王明打算将四百七十余名将士以最高规格安葬在青龙山公墓,重伤和轻伤员就在大铜山医馆救治和康复。
王明一系列举措安排妥当,将信封烤上红色火漆交由程琳。道:“速回大铜山,把两封军令分别给李大人和陆千总!”
程琳接过信笺,拱手作揖道:“遵命!”说完转身就朝着营帐外风风火火地走了出去。
陶家庄,陶家大院。
方家墩兵败逃回陶家庄,后面躲在章庄的几十名老营兵与一百多人零零散散地新兵陆陆续续地回到了陶家大院。原先有一百余人的新兵营和三十多个老营的兵守着庄子的,如今回来了差不多约两百余人,合计起来就有了三百余人的流寇力量。
每个人逃到自己的盘踞的地盘之后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庆幸自己还活着。大当家方家墩则不会让他们好生休养,让他们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开始修筑陶家庄的工事。把之前挖的陷阱的小路上全部泼了油,壕沟的吊桥早就收了回来,土墙上的工事和弓箭手也配备完整。
众流寇们一顿忙活下来已经天黑了。如临大敌的方家墩在土墙上瞭望了半晌,想给那些不知死活的乡兵们给予痛击,要解章庄之败的奇耻大辱,结果等到天黑也不见乡兵先头部队到达陶家庄。
这才让方家墩一颗心放在了肚子里。原本就非常疲乏的方家墩和众流寇,吃了碗饭就准备开始入睡了。方家墩却怎么也睡不着,睡到半夜总是梦到老二和老三,尤其是老三管豹跟着自己多年,梦到他七孔流血的浮现在自己面前,方家墩被吓得惊醒了。
在偏房睡觉的老四刘厚和老五方远年听到方家墩房间的动静,穿上衣服好奇得走到了方家墩床榻前,觉得方家墩睡觉鬼叫鬼叫地十分吓人。
“哥哥,你没事吧?”刘厚举着油灯朝着床榻看去,关心问道。
只见方家墩躺在床上瞪着牛大的眼睛看着刘厚和方远年二人。把刘厚吓得不轻,手里的油灯差点吓掉了。
只听方家墩悠悠地朝着站立的两个兄弟道:“老四、老五!你们觉得陶家庄能守得住吗?”
刘厚和方远年缓缓地对视一眼,刘厚一脸怯懦地说道:“哥哥,陶家庄估计很难守得住那么多精锐的乡兵!”
“老五呢,你有什么看法?”方家墩继续悠悠地说道,说话声音如同鬼魅,方家墩就像被抽去七魂六魄一般。
“大哥,咱们逃吧!咱们的人手太少的,我们之前有三千众都不是乡兵几百人的对手,怎么打?”方远年一脸蹙眉劝道。
“往哪儿逃?带着三百多个弟兄那么大的目标往东还是往西逃?”方家墩一骨碌着坐直了身子说道。
“哥哥!要不,咱们回青州吧?”刘厚忍不住回了一句。
“回青州找死吗?现在青州到处都是周国的兵,你想死得快一点吗?”方家墩一句话就把刘厚的话噎了回去。
“那怎么办?现在进不能进退不能退!我们去哪里都会被人围了,我们手里的本钱太少了!如今那些乡兵肯定是死命地盯着我们行踪的!想甩脱那些恶魔可没有那么容易了!”方远年分析了一下现在的形势,局面远没有打乡兵之前那样乐观了。
如今他们已经得罪了大铜山的乡兵,对方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对方的骑兵斥候真恐怖,能随时掌握住他们动向,十个骑兵就能让他们这些乌合之众五百人瞬间丧命,简直就是魔鬼!
“守庄子吧!我方家墩不想跑了,这几个月下来一路杀了不少人,玩了不少女人,金银财宝也拿了不少。如果庄子守不住,死了就死了吧,老子这辈子也值了!”方家墩的语气有些哀怨和决绝。
见到方家墩如此低沉,刘厚不由安慰道:“哥哥,要不,要不,咱们降了吧?降了可以保一条命呀!”
“哈哈哈,蠢老四!你以为那些官兵会善待你哥哥吗?如果老子手里有三千人马,哪个县不想招安老子?如今老子手里只有三百人了,是谁都想来咬老子一口!去官兵那边送人头,还不如老子在这里拉上几个垫背的!”方家墩白了一眼刘厚笑道。
“明天要是乡兵要是带几千人来围了咱们庄子怎么办?”方远年担忧地说道。
“乡兵有几千人?哈哈哈,朝廷的乡勇一个府编制最多千人,能来几千人的基本都是民夫,怎么可能?我们今日把那些乡兵杀了一大半,他们哪里还有如此多的乡兵来打我们?”方家墩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不由安慰两个兄弟起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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