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风峡如莽莽荒原地下伸出的一对巨大螯牙,平地拔起四五十丈,峡谷向北延伸至大漠边缘、向南直没入大沼泽深处,峡谷内通行处长五里,下面最宽处有十丈,上面最窄处仅有一线天。它又如两只黑色巨大的怪兽,横亘在三荒边缘,却又是通往贤城的必经之路。
最为凶险的是,峡谷上并不陡峭,有洞有穴,又有道路可通峡谷顶部,经常有匪患埋藏在此,袭击沿途过往的商队。
贤城护卫军人数有限,一来一去又需时间,中土各国与并州、西域的商队来往频繁,很多商队都就不上,只有靠雇佣武装护卫或自身保镖来保障安全,但保全几率就远远不如贤城的护卫军。
仓山脚下群狼嚎,百里墨渊沙埋骨,九死一生啸风峡。
啸风峡已隐约可见,正张着大口,静默无声的等待着贤城护卫队。
忽见空中绿焰炸起,斥候示警,啸风峡竟有敌情!
绿焰腾空的一刻,张合已带五十名精骑策马接应,疾奔而去。
秦璋则率大队人马戒备森严,缓缓而行。
纵千军万马,贤城护卫军有进无退。
一刻后,张合已汇合前、左、右三方斥候的消息回到军阵,他抹了一把夹着飞沙的汗水道:“峡上已被沙狼帮占据,人数两千。”
“嗯”秦璋点头。
“右翼,南方,沼泽诡族一千,彪字军流寇一千,步军。”
嗯。
“左翼,北方,敌族骑兵五百,半个时辰就至。”
嗯。
张合道:“我已放鸽传书离虎将军,但恐早被悍匪料到,必会派出鹰隼截击,希望不大。”
秦璋笑道:“除去五百敌族骑兵,这些人都是乌合之众,我只是奇怪怎会同时到来?”
正说话间,后方绿焰炸起!
过得一会,一名斥候飞马来报,离着几丈远就开始高喊:“五千黑马白衣骑兵,无番号,一个时辰至!”
张合大叫:“他奶奶个熊!北沙拓!”
秦璋剑眉倒竖,双眼赤红,坐下墨玉飞雪嘶叫一声,已躁动起来!
一直在秦璋身边未发一声的穆塔博突然摘下挂在身上的巨大犀牛掏出号角,仰头鼓气吹响:嘟……雄浑的战号声响彻云霄。
呼呀!呼呀!呼呀!所有一千黑洲武士齐声呐喊,用长矛敲击盾牌,声震墨原,他们已做好准备,随时可以战斗。
秋风正烈,墨原秋草沙沙作响,红日偏西,天边飞来无数黑点,墨原的鸦群似已感觉到三荒之地将要有一场血肉盛宴。
所有人都等待着飞血战神的号令。
秦璋抓起挂在马上的风火狼牙棒高举过头,下令道:“全军,半速推进,右翼,后军,戒备;黑洲军士前方集合,当先开路;张合!暂领全军。”
诺!
秦璋提马走至左翼道:“左翼!随我迎战敌族骑兵,五百对五百,能否!?”
左翼五百骑兵齐刷刷拔剑在手,大喊:“飞雪!飞雪!”
秦璋一磕座下墨玉飞雪,飞雪狂嘶一声,扬起前蹄,直立起来。
秦璋棒指北方:“杀光他们!”
五百骑兵扬起一阵黄沙绝尘而去。不到一刻钟,左前方荒草深处已杀声震天。
穆塔博将千名武士分三队,品字形列在前阵,引领全军,半速前进。穆塔博这一支黑洲人虽然是黑洲大陆最勇猛善战的部落,这几年在贤城观摩研习后,才知中土大陆国战频发,参战人数之多、战况之复杂、战法战阵变化之丰富,绝非黑洲的战事可比。好在他们坚韧勇武、勤勉好学,在编入中土最精锐的贤城军队后,已掌握了很多战法和战术。
前军乃一军之锋,决不可挫,秦璋竟将前军交由从未在中土打过一仗的黑洲人,已足见黑洲武士的实力。
穆塔博率军只推进了三五里,左翼再次扬起黄沙,秦璋率左翼将士正赶回大队。
贤城军士见秦璋回归,都大声喊道:“好男儿,斩下多少人头?”
左翼一面策马归队,一面高声回道:“四百六十二颗人头,三十八个倒马!”
贤城军士继续大喊:“可有永镇三荒的好男儿?”
左翼齐声回道:“好男儿!三十五!永镇三荒!魂—归--贤--城--呦!”
全军齐声暴喝:“威武!”
穆塔博听得明白,五百对五百,号称横绝大漠的敌族武士竟被斩杀四百六十二人,重伤三十八人,左翼军士只损失了三十五人,这是何等战力!?
秦璋回归大队,接过酒袋冲洗身上鲜血,长出一口气道:“张合,率右翼五百骑兵去后方,接战北沙拓,三连射,向左迂回,尽量牵制,一个时辰必要回来!”
“张合必不辱使命!右翼,随我来!”
“风起兮,正射狼!”五百骑士迎着红日,卷起黄沙,疾奔而去。
胡商头领在几名保镖的护卫下赶到秦璋面前道:“那北沙拓人多势大,一贯称霸并州,威胁三荒,真要惹恼了他们,以后可不好办。他们无非是求财,不若,不若,我们交出一部分商货,叫他们拿去,也免得中将士流血拼命,可,可好?”
秦璋冷笑道:“若是他们要全数拿去呢?”
胡商头领咬牙道:“那,那也使得!切莫丢了我等性命。”
秦璋鄙夷道:“要是他们拿了财宝还要你等的性命,怎办?此番竟有五路匪军同时发动,除了北沙拓,还有五百敌族骑兵,他们所图,绝非是你那货物,恐怕是想将我们西路护卫军一并铲除。”
胡商急的直捶胸脯,眼泪都掉了下来:也顾不得得罪秦璋,道:“秦将军你也忒鲁莽,生性只好征战,否则怎会得罪了这些匪军,刚才还杀了敌族五百人,敌族人也是你这小小护卫军惹得起的?人家巨狼大汗拥兵四十万称雄大漠,怎会善罢甘休?”
秦璋气得反而笑了,一双电目爆出光来,瞪着胡商头领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胡商头领被瞪得倒退半步,冷汗都流出来了,却咬牙硬撑道“怎么办?事到如今也休怪我等不仗义,既然敌族人已被你先杀了,我们自行向北去,绕过啸风峡北段,再折向西镇,也好向离虎将军求援,解救你们。匪军是冲你等而来,必不会再找我等麻烦。我们这就走了!”言罢转马就要走。
秦璋一把拉住马头道:“你说的不错,狄族人绝不肯善罢甘休,按他们的作战习惯,那五百人不过是打头阵,一个时辰未回,其后至少两倍的大队人马必会杀至!若向北逃遁,正好碰上,你可要想好。”
胡商顿时像挨了一记晴天霹雳,险些从马上跌下,他好一阵才缓过神来:“秦将军可不要吓唬我等,十万火急之时,没有萨拉神护佑,我等全靠您了切勿……”
秦璋双目又一瞪,脸上表情愤怒威严,他大喝道:“我秦璋戎马半生,岂是虚言诳语之辈!实言相与,尔敢不信!?”
胡商被这一喝已尿了裤子,哭声道:“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萨拉神啊,求您看一眼三荒之地吧,您的子民要受难啦。。。。。。”
秦璋语气稍缓道:“你若晓得利害,召集你那手下几百名护卫,尽持弓箭,与我同仇敌忾或许还有生路,若不听我言,生死各安天命,没你等累赘,我还能杀个痛快。”
张合立马横刀率五百骑士一字排开,每名骑士都是左手握缰绳,左手倒提长枪。
枪锋在阳光下如黄金锻造,辉煌灿烂。战马低低喘气,随着骑士缰绳微微挪动,谨慎地调整着位置。
阳光渐渐被地平线上腾起的烟尘遮蔽,天色为之一暗。白衣劲装座下黑马的三千骑士已策马奔来,大地为之震颤。
隆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骑在马上的北沙拓骑兵已见钢盔上白穗飘扬、身穿银亮轻钢板甲、倒提长枪的贤城骑兵横在前方几十丈处。
为首的北沙拓首领乌尔撒本就是此次围剿贤城护卫军的指挥,见到只有五百挺枪立马的骑兵,便明白这些骑兵定是有去无回敢死队。
乌尔撒当下口中高喊道:“呜……啦啦……”所有本已快速行进的北沙拓骑兵马上口中呼哨,身体前倾,双脚猛磕马肋,人人奋勇争先,挥舞弯刀,纵马冲锋,白衣黑马的三千骑士已进入了狂热狂态,势要将任何敢于阻挡在面前的事物砍成几段!
张合横剑丈量着北沙拓骑兵的距离,口中喊道:“四十丈。”
三十丈!
二十五,侧马,换弩!
五百骑兵齐刷刷拨转马头,挂枪换弩。骑士拧腰侧马,马头向北,贤城五连发精钢弩上早已上好了箭,齐齐对准了北沙拓骑兵。
二十丈!
十丈!
射!
乌尔撒冲锋在前,忽见对方骑兵侧马挂枪,迅速持弩在手,心中一凉,知道中计。
此时他才明白,那五百骑士并非是敢死队,而是在等待着敌人冲进最佳射击距离。
他声嘶力竭的大喊:“小心弩箭!”
在三千骑兵万只马蹄发出的轰鸣声中,乌尔撒甚至听不到自己发出的声音。
话音刚落,忽见眼前一黑,轰的一声闷响,一时间竟遮挡了视线,盖过了马蹄声!
乌尔撒忽然感觉停顿了一下,无论是自己还是别人的速度都变得奇慢,慢得几乎静止。那片黑仿佛骤停了时间,隔蔽了空间,一瞬间只有满眼的黑和耳边的轰响!
弓弦扯动的声音!
只有劲力极大的弓弦齐射才能发出的声音。
激射的箭雨!
只有密集疾射而至的箭雨才能让人眼前一黑。
乌尔撒大叫一声,猛地拉紧缰绳,坐下黑马马上人立起来,噗噗两声,黑马剧烈一抖,向下栽倒!
乌尔撒双脚已抽离马镫,仅凭单手一撑之力,斜斜向旁边的骑士跃去。旁边骑士还未反应过来已中了两箭,被乌尔撒撞下马去,尸体瞬间被后边的马匹踩过。
乌尔撒换了马,镫里藏身,拼命的向前冲去。
急速狂奔的马队无法急停而止,无论多少骑兵中箭落马,被后来的战马踏的肠穿肚烂,都不可能停止。
只有把战马催到最高速,冲进去!冲进去才是对抗弩箭的最好方式。
轰的一声,又是眼前一黑,五百骑士发出第二次齐射。
第一次齐射,两箭齐发,一千只弩箭已让对方倒下了百余名骑士;第二次齐射,又是两箭齐发,北沙拓的骑兵已到十五丈,又倒下了两百多名;
张合一带马头,向左翼狂奔。
五百骑士齐齐射出第三次齐射,随着张合向北狂奔。
第三次齐射,由于距离已到十丈,无论强度和准度都更高,虽然只有一支箭,却已射倒了三百多名骑士。
乌尔撒与箭下活命的骑兵已杀红了眼,眼见仇敌就在前方十余丈,纷纷指挥健马转弯,狂追不舍。
北沙拓的黑马产自并州,生性暴烈,爆发力强,腿长步距大,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冲起最高速,最善于冲锋陷阵。
贤城的军马是中土良驹与大漠良马杂交培育几代而成。这种军马生性聪明、悟性极高,与主人配合默契无间。虽然爆发力不是最好,但耐力出众,可在很长时间内保持最高速。
十丈的距离,已足以贤城军马跑出最高速,北沙拓马速虽快,迫于要转个直角,速度必会放慢,加上长途奔袭,高速冲击,已无法保持最高速。虽已追至离贤城护卫不过七八丈的距离,却无论如何也追不上。
北沙拓虽也善射却只有弓箭,在这样的速度下拉弓搭箭瞄准,也无甚准头。
只有追。
夕阳已渐渐西沉,风更烈,吹起了荒原尽头的大片乌云,天地开始昏暗,大雨将至。
北沙拓武士与贤城五百骑兵如风般卷过荒原,消失在墨原深处。
一名重伤还未断气的北沙拓武士眼神开始涣散,望着黑青色的天空,手中紧握着胸前的护身符,此刻他心中想的是什么?是沙漠绿洲中美丽年轻的妻子,还是永远无法兑现的承诺?
文先生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对白无际道:“大当家,距离差不多了,请叫兄弟们隐藏下来。”
白无际踹了一脚旁边扛着大旗的毛秃子。毛秃子赶紧摇了两下大旗,后面的彪字军马上伏在荒草之下。
白无际看了一眼不远处一起行动的那些只穿短裤,手拿怪矛,浑身灰绿色,半人半蜥的诡族人,他们也潜伏下去,一下就没了踪影。
十丈外的草丛里忽地窜起一人一马,那人身穿劲装布甲,马蹄上裹着皮毛,行动迅速却没发出一丝声音,正是贤城护卫军的斥候。
隐蔽在荒原的斥候探得彪字军与诡族人的动静,迅速回报贤城护卫军。
斥候来报,将消息传递给副将李通后,又迅速消失在墨原之中。
李通报告秦璋道:“最多半个时辰,北沙拓骑兵必会追过来;再一个时辰,第二批敌族骑兵就会出现在左翼;右前方被彪字军和诡族夹击,此地已离啸风峡不过十里,若帅全军急进,可有把握一举冲过啸风峡?”
秦璋摇头道:“必要护着胡商安全才是首任。若全速进军,必要除了右翼威胁才能有机会。”
李通道:“彪字军都是散兵、角士、落难的镖师、江湖人,单打独斗也有些本事,只是他们平时少有作恶,今番竟和北沙拓勾结在一起。”
副将魏宪一向少言多谋,他眯起一双长目,进前道:将军不若让我先领一支兄弟,冲破沙郎匪的封锁,先清除啸风峡的威胁,叫胡商他们紧随我们,我们杀退沙郎匪,会合胡商,现行撤到西镇范围,将军大队人马是战是走,都方便。
张合道:不可,胡商队伍不同与我军,行动力与纪律都不甚好,万一有其他伏兵,你无法护得周全,我们即便得胜,任务也失败了。
魏宪双眼只剩一条缝,黑的深不见底,瘦长马脸上毫无表情,只是不急不慢地道:将军知道我的能力,一千沙郎匪根本不足惧,时间紧迫,岂是求稳之时?当务之急应是出奇制胜。
张合奇道:平日里一向是我与李通有些好勇斗狠时常冒险,没少叫将军担心,怎么今时,你老魏倒要学我的作风?
魏宪嘴角微微一动,算是笑了一下:我只依临战情况做最合理判断,与个人风格无关,亦从不发儿戏之言。
张合银盘般的一张俊脸立时气的发紫,眼睛瞪得似铜铃,强压下怒火,拱手道:还请将军定夺。
秦璋素知两人个性一急一稳时常争论,也不在意,略一沉吟道:胡商暂时随我大队,若有急变,老魏带着他们先行突击。
魏宪建议虽被驳回也不争辩,点头称诺,不再多言。
秦璋接道:“诡族神出鬼没,善在雨天作战,虽是战力未必最强,却是难缠。”
李通一张黑脸上青筋暴现,骂道:“这些蜥蜴怪,甚是可恶!
恰好穆塔博走来询问军令,听得李通此言,奇道:“这里也有蜥蜴怪?”
李通奇道:“诡族就是蜥蜴怪人,穆统领莫非不知?”
穆塔博道:“不知,还要请教。”
李通道:“那些诡族出没在墨原南部大沼泽,生性狡诈阴险,全身灰绿色,最是在沼泽泥泞在逞能,能潜水入土,神出鬼没,我们称之为诡族。”
穆塔博哈哈大笑道:“真是不是仇人不聚会(不是冤家不聚头),想不到在远隔黑洲数万里的中土大陆也有这些家伙。”
秦璋与李通都奇道:“怎么?难道你们黑洲也有此怪?”
“何止有,而且常打交道。”穆塔博笑道。“我听二位将军的描述,沼泽鬼族与我黑洲叫做瑞比得赖的家伙,无论外形特征还是作战方式简直一般无二。应该就是此物。”
秦璋心中一动,急忙问道:“莫非穆统领有与之作战的经验?”
“我们的部落世代生活在黑洲草原与森林交接处,在森林深处的沼泽内自古就有此怪物,经常侵害我们。直到近两三百年,我部渐渐掌握了其习俗和弱点,每每遇到他们袭击都会十战九胜,以致最近几十年他们这些瑞比得赖已经很少出没在我们周围。”
李通一听,眼睛放光道:“这真是造化弄人,这相隔数万里之遥的两块大陆,怎会有同一种怪物?不知哪里才是他们的祖籍?有何本事能跨海而来?不过都不打紧。你们是第一批来到中土定居的黑洲人,在此之前,可有黑洲人生活在中土?”
“绝不可能,黑洲人最古老祖先曾生活在黑洲“绮丽扎罗”圣山之上,绝不会有其他起源。以前出海的尽是被抓走作为奴隶的黑洲人。”
哦,如此说来,那此处的诡族一定未曾见过你们?
绝对没有。秦将军,可否也让我率领本部五百人去会一会那些瑞比得赖?穆塔博道
秦璋眼睛也放了光:“穆统领,有几成胜算?”
“九成!”
“好,那就请点起本部五百军士, 一个时辰,必要回来。’
“放心,别忘记,我们和您的战马跑的一样快。”
穆塔博领命而去。
秦璋又道:“李通,你带六百步军去接战彪字军,记住,叫阵!”
李通听得明白,诺了一声,领六百步军很快消失在墨原中。
乌云满天,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打在将士的钢盔和铁甲上啪啪作响,只一会,就已变成一场大雨。
大雨之下,整个墨原都水气弥漫。
一道闪电乍起,战马喷出的鼻息、出鞘的宝剑、挺立的长枪、每一个战士的脸都苍白湿漉。
秦璋借着闪电遥看如黑色巨兽般横亘在远处的啸风峡,心中升起一丝不详,他突然觉得家乡竟如此遥远,他是如此的想念热气腾腾的浴盆,上面还飘着些许蔷薇花瓣,浮在水中竹托盘里上好的竹叶青,还有妻子缠绵的双臂......
轰隆隆的雷声震动大地,将他的思绪又拉回黑漆漆冰冷冷的墨原之上。
同是这道闪电,下关屯西路镇军府大营内的老将军离虎手腕一抖,险些将杯中的酒洒出。
案上鞘中的宝剑竟兀自低鸣起来,心血忽地涌上头顶!
同是那记震动大地的雷声,离虎已握剑在手。
虽是入夜,他却一身甲胄,精气十足。
离虎对侍卫道:“传令!点兵三千,离伤、离痛、离豹为副将,全镇一级戒备,若有敌军来袭,不可出战。”
离虎虽老,几十年的戎马生涯,已令他的直觉比猛虎还要敏锐。
疾风暴雨、剑啸匣中、血气上涌,今夜大凶,必有战端血光。
离虎治军严谨,军令如山,不消一刻,三千骑军已列阵完毕。
他骑在马上,手持火把,火把在疾风暴雨中吹之不灭,浇之不熄。那啪啪作响的火把,正如他的战意一样,熊熊燃烧。
他骑马走过这些目光坚定年轻勇武的战士面前,忽地竟将火把直拋上天,坐下乌雷豹怒嘶一声,一人一马已如离弦之箭般飞出。
三千铁甲同时发动,马蹄震动大地,以离虎为顶端,如一个巨大的三角箭头,冲入黑暗。
火把这才自空中落下,重重摔在地上。
铁骑已远,风雨愈大,莽莽墨原,激战正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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