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写（2）

我混在那些大佬当中，坐在观众席上。观众席上面是那些朝廷指派的监考，再向上就是更加有分量的人物。道教行走，佛门主持，各大书院院长，还有一个年轻人，我之前没有见过，听人说是剑山的大弟子，代师前来。说得好听，但想与这些老一辈的人平起平坐，他必有他的过人之处。这些我不关心，我关心是月柔。我一袭黑衣，如果面无表情不说话的话，倒也像个大佬，所以我在观众席上并不显得突兀。我一开始还关注月柔的表现，渐渐发现她根本不用我担心。她有剑客的天赋，性情却比剑客柔和。至少我不用担心她会像剑客那样以"考砸锅了，不让他继续考"开头来向我介绍自己被剑山提前录取的经过。然后我就继续关注月柔，关注她的美。因为我发现考场最美的就是她，起码我这么认为。眼睛是心灵的窗口，每个人都需要认真保养。但很快，我就发现我刚想错了一件事，我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块镜子，果然我看见了那个考场上最美的人。一块小小的镜子便盛过无数眼部按摩仪，皇家特供也不过于此。镜子里的那个人剑眉星目，风神俊朗。

越看越觉得我和月柔很般配，幻想着我们手牵着手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我的萝莉养成计划即将开启新的篇章，我嘴角溢出了笑容。我甚至开始构想洞房花烛夜的那一天，我轻轻掀开新娘子的盖头，但却不是月柔，她是谁？我的想象戛然而止。一时想不出想象的女子是记忆中的谁，我也不愿再想，虽然想象不违法，虽然想象可以缓解我此时的无聊。

无聊于我来说，是一种病。而且病起来，很要命！所以我喜欢在无聊时开始天马行空的想象，一则免费，二则合法。但此时我想象力有限，我转而采用第二种方案，那就是攀谈交流。我转向左边这位方脸大汉："现在的高考是越来越难了，不过他们总算熬过来了。"以共同语言为突破点，一般人往往会接下去。果然，大汉："可不是吗，我儿子天天刷往届高考题，都快刷到五百年前剑迅同年高考题了，晚上和侍女在床上练习拔剑术，一练常常练至十二点。"说完他指了指他的儿子，我看了一眼那个年轻人，身子差不多的弱，形貌差不多的帅，剑术差不多的快，考试差不多的过。我赶紧向大汉投出敬佩的目光，并夸赞他儿子今日大鹏展翅，日后必一飞冲天。大汉谦虚地摆摆手，投桃报李似地询问我的情况。我指了指月柔："这是我侄女，我今天陪她来的。"大汉有些吃惊，他觉我长得有些年轻，说是原以为是兄妹。我一笑而过，又道："现在学习不容易，孩子都从小抓起。"他眼睛一亮，开始介绍起自己的教育经验，从三岁就把孩子送到外地一家书馆里读书，每两周他赶过去见一次面。那家书馆我也听说过，叫什么衡水书馆，有着近乎百分之百的高考通过率，不过江湖上的大佬我很少听过有衡水出身。我听完他的经验，又称赞他高瞻远瞩，他又谦虚地摆摆手，眼中却难免自豪与骄傲。我俩又把视线投向考场，考试结果已经出来，一张金色榜单，第一名赫然是月柔，方脸大汉一脸的不可思议，愣了半天，强颜欢笑地向我道谢。我看了看他儿子的名次，名列一百七十八名，又是个差不多的名次。我也学他，谦虚地摆摆手，突然觉得非常好玩。

第一名都是被抢着要的，令我吃惊的是，金山寺的主持智海也破例向月柔伸出了橄榄枝。月柔最后选择了剑山，剑山最适合练剑。剑山练剑有两种方式，一种是传道授点解惑，上来先背《基础十三剑》与《剑克思理论》，前一本里面充满了玄之又玄的细节与注意事项，后一本则是历史上的剑道大能剑克思的剑道感悟。背会后就有老师来讲解基础剑招。学完这些后方能进藏经阁选剑法对应的课程，可以凭自己的喜好选择剑法，不过最受欢迎的还是剑山的招牌剑法《万剑归宗》，而那些威名小又不够炫的剑法就难见天日了，有时选了也没有授课老师，即使教《万剑归宗》的老师临时过来授课，也只能照着秘籍念一堂课，因为他当年也没学过所以他也不会。剑山练剑的第二种方式，也是剑客所选的方法，入山前步行天下，什么时候把天下绕了那么一圈，什么时候入山。入山后可随意查看藏经阁内所有武功秘籍，也可找来空闲的老师或请教或过招，最后只要能通过剑山上的九重剑阵即可毕业出山。剑客当年走天下用了三年，闯剑阵用了三年，出山即无敌，可谓天纵之才。很多人老死在剑山也没能下山，可见选第二种方式需要多大的勇气。月柔选了第二条路，我张了张嘴，一如当年在酒桌上劝剑客一样，不知道说什么，又只说了一句保重。她收拾好行囊，在一个月色朦胧的夜晚悄然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我突然想起来高考那天我幻想的新娘子是谁了，她叫阿蛮，我随燕亲王去蛮国时第一次遇到她。燕亲王是谁？自然是当朝圣上的皇叔了。如今国号大夏，老皇帝夏广，为人刚愎自用，好高骛远，在位期间征讨四方，肆意发起战争，导致民不聊生。好在他折腾了一辈子，终于把自己折腾死了。有趣的是，他死前对着儿子振臂大呼："战至终章，至死方休。"后一秒儿子就拿出早已写好的罪己诏去安抚民心去了。新皇帝夏子衣也就是当今圣上是个明白人，他不向夏广一样求大而全，爱好战争的游戏。因为他知道这样的游戏对那些百姓很不公平。

扯远了，燕亲王是大夏的传奇，文武双全，又不贪恋权位，当年他若愿意争，早没夏广什么事。我当时是他的剑侍，是人都喜欢在人前显圣俗称装逼，燕亲王也不倒外。后来我才知道剑侍与他所练的藏剑决有关，有没有装逼的成分我不知道。藏剑决讲究一个藏字，藏剑逾千日，一剑即封喉。我很会藏，所以他来找我。我答应做他三年剑侍，但是我要他一把剑，一把如墨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