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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故事---那高高的白杨树

我的故事---那高高的白杨树

作者: 叶德清 | 来源:发表于2018-03-15 10:08 被阅读0次

刚离开那块土地的一些年里,我一直觉得自己在这片黄土高原的七年是我人生大半辈子,七年好长呀,长得我可以把这块陌生的土地当作我的故乡。

父母终于工作调动到了南京,这个离开上海不远的城市。

他们大学毕业,表格上填了一句“到祖国最艰苦的地方去”,于是他们去到了山西。现实的生活没有那么浪漫,爸爸和妈妈总是为着拉煤、生炉子、粗粮换细粮、找大米这一类的家务事烦恼着,而且是非常烦恼着。改革开放后,春回大地、工厂里所有的南方人都蠢蠢欲动想回家,爸妈也自然地是其中的一分子。

就这样、我们来到了南京,爸妈觉得、没办法调回上海,那么离上海近一点,也是极好的。

也就是这样、在山西、在黄土高原的七年,从此成为了我的回忆。当时我觉得,这是一个少女的回忆,并不知道,它是我一生的回忆。

我记得的山的模样

7岁时,妈妈说、我得上学了,再不上学就错过了读书的年龄,而我的户口在山西,在上海只能借读,于是匆匆忙忙地妈妈将我从上海带到了他们的工厂-山西永济县,后来从小学语文课本的诗词课文里,我读到这儿是唐朝诗人柳宗元的故乡。

天黑了、我和妈妈到达永济火车站,爸爸来接我们。好家伙,黑呀呀一片人!在回去的路上,我看到我们是一个自行车队!在那个年月,爸妈只要有人回次上海,那么他们带回的行李就会在十件以上,所以需要这么多人接吧。我还记得小小的我坐在自行车上、朝着妈妈问道:“妈妈、这个公园怎么这么大呀?”。

我们生活的地方就在山脚之下,哇,那山好高啊!7岁的我,抬头望向它、就觉得这山的左边也望不到头、山的右边也望不到头。而正面抬起头再看,它真高!事实上、我们生活的一切,都在这个山下,就在山根下,近在咫尺。它、就是中条山!上学后,就听小伙伴们说:“看那个最高的山峰,上面立着的是一根旗杆!”隐隐约约地、的确能望见一根直杆、光秃秃地矗立着,听大人们说那是战争时期留下的。我一直很纳闷、为什么我和小伙伴们从来也没有爬到山顶去看一看这根旗杆,从来也没有。有一次放学后、我们去到山脚那里玩了一会,还摘回了一些红色的小酸枣,而那个长酸枣的植物根茎上,是长着刺的。

我没有从这个角度看过它

我们的生活区和爸爸妈妈上班的工厂之间、是有着一个小村庄的,我还记得它叫赵坊。每周一次、我和小伙伴们三五成群地、要一起去工厂的浴室洗澡,就一定要走过这个村庄。村庄里的房子全都是泥做的,小学生的我时常会想,为什么这些泥做的墙不会倒、也不怕雨呢?这个问题一直都没有答案。在生活区门和工厂侧门之间的那条村庄小路上,我记得自己的脚一直都是无处可落的感觉,因为我们经过的路上、抑或路边,密密地、布满了脸盆儿大小的、一坨一坨的牛粪,我总是小心地、把脚落在牛粪与牛粪之间的空地上。这条小路走到一半的时候,会经过一个小商店,牌子上写着“供销社”三个字,我们一群丫头们必然会入进去逛一逛,柜台里那些用来写作业的生字本的纸张、是完全黑褐色的,我们并不时常在那儿买新本子,加上店里卖的唯一的一种点心、应该已没有香味且硬硬的那种,我们都是看一看,远远地闻一闻黑本子的墨香,也是开心的。

赵坊村就是这样的房子

我一直想,如果我今天再去永济,还能找到儿时的景象吗?

我们的生活区是一个四面围墙,有着三四列、二三十排平房的区域,一端在山脚下,另一端连着一望无际的田野。因为每排平房有七家人家,所以这七家人家的生活就在一个天空之下,彩霞家蒸馒头、月肖家吃红高梁面、大宝家炒鸡蛋,全都没有秘密,香味是大家共享的。在我们小孩子的眼里,当时并不明白没有大米、没有绿菜的生活等同于艰苦,因为我们的世界被玩耍充满,相伴而行、相约而耍,是我们每天的生活。因此、我知道停在路边的大卡车轮子有多高,因为我用自己的脚量过;我自己爬不上去、小伙伴会帮我,所以我知道站在卡车上迎风而立是什么感觉;我知道爸爸妈妈蒸的馒头很难吃,因为我吃过小伙伴家的;我知道向日葵会向着太阳转脸,因为我们自己种过,给它浇水,望着小苗冲出土壤的激动,现在还记得。

那片土地上、绿色不多、黄土很多;好吃的东西不多、人们的笑脸很多;冬天的时候大地的生机不多、但人们互相的取暖却很多。时间越久,就越知道它的好,它的好、一直都在那里,令我情深意重。像那路两旁的白杨树、高高的、直直的、一直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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