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的时候,常有一些没心没肺的幻想,幻想过最多的就是,如果我的爸爸妈妈是老师或者医生就好了,那么作为教书育人救死扶伤的他们的孩子,我肯定也会受到许多人的喜爱和关心,最重要的是,从事这两种职业的爸爸妈妈肯定很有文化,很懂得我那些奇思妙想。不至于每次跟他们提到自己长大后想干嘛或者不想干什么的时候,得到的都是一顿伤人心的骂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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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长大一些之后,我慢慢的接受父母大字不识,言语粗放的农民身份,也能理解贫穷闭塞的小乡村里的父母不可能会有开放的思想,加上从事的工作那么辛苦,起早贪黑的忙生计哪里有时间有喝茶养鱼的闲情逸致,所以我已经能体谅他们不能像我所向往的理想中的父母那样:有学识、体贴、开明、懂得换位思考不会动不动就否定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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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偶尔还是会有些小失落,也会想,啊,要是我的爸爸妈妈也是那样就好了。尤其是身边的同学和朋友提到父母总是笑的跟向日葵那般灿烂的时候,我就想什么时候,我也能像她们说的跟自己的爸爸像朋友那样相处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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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了。我永远记得第一次用手机给爸爸发一个微笑的表情,他严肃又失望的说:“读了那么多书,你连字也不会打?发这种破东西!”时,那股害怕和难过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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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心血来潮时教我练车,然后在我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大骂:“你怎么那么蠢啊,怎么说都不明白,下车下车,别把我车给开坏了。”以及他在我拿驾驶证的那天,黑着脸说:“有什么好高兴的,连个弯都转不好,白花了几千块。”
我不晓得别人的爸爸会不会也这么说他们的女儿,但在公交车上的时候,听到自己的爸爸那样说,我的眼泪瞬间流了一地,我虽然是一个泪点很低的人,但十有九次的委屈都是来自这个给予我生命的男人。
为此,我常常安慰自己,也许他也不是不喜欢我,只是不大懂得表达吧。
但我印象中,从未向爸爸撒过娇,也没有过心平气和的面对面的聊天场面,更不用说像小孩那样动不动就跟自己的爸爸索要怀抱,或者其他类似的很亲昵的能够促进彼此距离的举动。
记忆中留存最多的,也莫过于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或者玩手机,或者偶尔吧对着我们几个穿梭在客厅与厨房的孩子说:“帮爸爸拿个打火机”或者“给爸爸倒杯茶”之类的画面,再多的就是在过年过节喜庆的场合里我们无意中说了不好听的话时,他板着脸训斥“不会说话就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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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事情多了,加之常年与爸爸妈妈分隔两地,他们忙着工作,而我忙着学习,彼此之间因不了解产生的隔阂也越来越深。以至于,我们双方都鲜少跟对方谈起自己的事情来,我觉得跟他们说我的事情他们不懂,他们也懒得跟我说些家长里短,偶尔通电话,内容大多就是一些天气变化,要注意身体,要省着点花钱。
很难过。
以前看关于林徽因还是陆小曼的八卦消息时,看到过一个观点,大意是“假若女孩子年幼时期能够感受到许多来自父亲兄长的宠爱,那么长大后的她会更容易在异性中获得倾慕。因为被宠爱着长大的她自有一种娇媚、天真,知道自己怎样更容易讨人喜欢。”那时我大概在读高中,身边长得好看的女孩子已经陆陆续续的收到不少的情书,再联想到她们的性情,我心底深处生出了一股浓重的失落与无奈,那就是,即使不算丑的我,在日后逐渐变得好看起来,这辈子也不会有什么男孩子喜欢了吧。
我以为随着年龄的增加,逐渐稳重起来的性情以及成熟,我会慢慢的看淡,不会再耿耿于怀自己在爸爸那所没能感受到的父爱。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再因为听到别人炫耀自己的父亲的时候感到落落寡欢了。
直到有一天,我在宿舍里重刷第一季《爸爸去哪儿》的时候,旁边的舍友说:小胖我发现你很喜欢看亲子类的综艺节目哎,我突然间意识到,我没有从爸爸那感受过的爱,这件事将会是我人生中最遗憾也最放不下的一件事情。
小时候希望自己爸爸妈妈是老师和医生,是因为很崇拜有文化的人,觉得如果自己的爸爸妈妈很有文化,那么自己想要买书、想要去上书法班绘画班之类的培训班的时候,爸爸妈妈会很理解吧?但慢慢的就死心了,不再有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因为努力挣钱送孩子上学的爸爸妈妈已经很了不起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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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妈妈。
我记得自己今年的生日前两天,她给我发了一条语音。那时已经晚上十点了,我感到很奇怪,往常这个点她已经睡觉了,因为在建筑工地干活,第二天要起很早。于是,我点开那条语音,语音一开头就是她喊着我的小名说过两天就是我的生日了,她很忙可能会忘记,让我生日那天给她发消息,她收到后就会给我发生日红包。
我听完之后,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原来还是有人会关心自己,在意自己的感觉一股脑冒了出来。
我闷在被子里,眼泪无声的流着。想起寒假的时候,跟她一块去菜市场买菜,她问我,想吃什么?我说鱼啊。结果在姐姐妹妹们放假回家前的那一段时间,我们晚餐一直是吃鱼,红烧的、清蒸的、水煮的……都煮了一遍。那是我为数不多,深刻的感觉到自己被珍视的一次经历。
我一直觉得,父母偏爱或者对某个孩子偏心一些,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虽然孩子都是亲生的,但是每个孩子性情不一样,长得也不一样,聪明机灵嘴甜漂亮的自然就比一般的孩子更讨人喜欢一些,所以我能理解自己这么多年来常常被忽略。尽管他们可能也不知道自己偶尔会更加偏爱谁,向着谁。
韩剧《请回答1988》的电视剧里,德善的爸爸对德善说:“爸爸也是头一次当爸爸,我女儿稍微体谅一下。"我想我的爸爸妈妈估计也是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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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忙着挣钱养活孩子,因为孩子太多,所以偶尔会忘记其中一个,但这也都不是他们故意要这样,如果不愁生活,他们也会像我曾幻想过的父母那样吧:温柔、体贴、开明、幽默、善解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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