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华的第一部长篇小说。
“细雨”一次在书中直接出现了两次:第一次是回想起了那个细雨飘扬的夜晚。黑夜总是伴随不可名状的恐惧,大概是黑夜总是同孤独和无助联系在一起,没有哪个孩子不被黑夜的可怕所统治过。加之,呼喊一词带有很强的旷野感和无助感。在黑夜的细雨中呼喊是孙光林经历的景致化表达。另及:雨天是最适合睡觉的时候,下雨的夜晚多少带有恐惧的惬意。第二次是犹如在细雨中听课。这句话有强烈的画面感和幽默感,每个时代,坐在第一排的学生大体都经历过在老师唾沫横飞的讲课中,脸上饱尝细雨的滋味。此处除了搞笑外,没有读出其他联想。
从命运的角度,余华几乎把书中所有角色的死亡都展现在了出来,余华不亏是超会写死亡的作家。孙有元预约自己的死亡,但是迟迟没有来临,被一家人嫌弃——同样的场面在蔡崇达的《命运》中也有展现,很多地方至今仍有等待死亡的风俗。孙广才死在粪坑里,还被人看成死猪。暗含恶有恶报,孙广才本人也是一个调戏儿媳,无视家庭,勾搭寡妇的超级恶臭的无赖形象。曾祖父去世后尸体被孙有元当作贵重物品送往典当行。孙家从曾祖父一辈开始,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的搞笑。以乐景写悲,使悲伤更悲伤。
表现手法上以孙光林的视角来展示剧情,时间跨度在孙光林各个年纪来回横跳。读完后形成孙光林所见所闻的闭环,但是每次只读一部分也不影响对剧情的理解。
孙光林经历的时间跨度大概有十几年,但是集中在青少年时期,他自身的经历换算到如今的青少年依然成立。
一是家庭教育。一方面,多孩家庭的公平问题,只要有两个以上的孩子,很难有家长能完美地做到不偏不倚,潜意识中会有哥哥姐姐应该让弟弟妹妹的考虑。有了三孩后,老二更成了尴尬的存在。《请回答1988》中德善家已经是非常温馨的家庭,依然会让德善感到委屈。孙光林则是多孩家庭中受委屈孩子的进阶版。被冤枉伤害弟弟的场面看似心酸,对比后续被全家无视和嫌弃的场面,反而成了最小的委屈。另一方面,父母的言行举止难免影响到孩子,父子一同勾搭上隔壁的寡妇,营造出直观的荒诞和戏谑外,还多了身体力行的反馈。
二是男女教育。前半本小说的时间线集中在孙光林慕少艾时期,此时的男生身上无处安放的荷尔蒙都爆发了出来,加之缺乏生理教育和心理变化的引导,不尊重的女性的举止在男生身上轰炸出来,最具反差感的设定便是白月光苏宇调戏妇女被送入少管所。用下流的脏话表达对女生的喜爱,偷窥女生等行为直到现在也依然可见。孙光林和苏宇有非常讽刺的一个画面,初始对男女之别的懵懂和好奇,构成了无处发泄的幻想,在看过医学图鉴后,感觉便不过尔尔。如果让一件事成了学习和考试,大概很多人都会失去意趣,好奇产生探索,考试产生无趣。
三是人际关系。在家庭教育的初始影响下,基于青春期男女对人际关系的特别理解,作出数年以后回望过来,脚趾头可以尬到扣地板的行为。难怪当年父母会这样看不上非主流的我们。苏杭用柳条抽打孙光林,看上去有点傻,换算一下,是不是喝一群人打篮球时,一个人突然变独了,开始每球必争了,开始责骂队友了。不用说是,他喜欢的女孩子经过场边了。此时想到《跑男》中白鹿说的扎心真相:其实女生并不爱看男生打篮球。正如我们看不惯苏杭用柳条抽人,只会觉得无趣。
孙光林和苏杭的友情也正如舞动的柳条,看似呼呼生风,其实脆弱不堪。圈子不同,不必强融。得到了浮于表面的友情,但让自己过得不开心,便毫无意义。撇开上帝视角,处在同样的位置,很多人还是和孙光林一样害怕遭遇集体的冷漠。后来孙光林被老师的冷漠吞噬,也惊恐不已。
在人际交往上带有BE美学的只有苏宇。余华在和董宇辉的一次直播中谈及如今自己重读苏宇和孙光林的关系,初始意向是排他性带有占有欲的友情,再看时自己也觉得不太像传统的友情,已经带上了白月光的断背山的味道。时代不同,同样细腻的文笔展现的人物心思也给与了读者不一样的视觉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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