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岁的时候,想做的事情有很多,想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那时候天很蓝,梦很甜,不用担心明天或是将来,得过且过,很是惬意。
“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张爱玲这样形容人生,袍上爬满虱子,哪还有华美可言,不过是掸几下身上的虱子,继续前行罢了。
谈过了几场恋爱,去过了几个城市,后来,人散了,梦也醒了。
我今年二十二岁,没有面包和爱情,你要是问我想做什么,我只会说“赚钱,赚钱,赚钱!”,成为有钱人这个梦想,一点也不俗气。
我有一个朋友,小时候一块长大,初中时和我们班最漂亮的女生谈恋爱,毕了业就辍学打工,刚过二十就结了婚,生了娃,贷款搬到了城里。
有天,他忽然叫我出去吃饭,刚开始有说有笑,几瓶酒下肚,却抱着我痛哭流涕,说自己活得好累,追问下才知道,他老婆跟一个老板跑了,撇下了一岁大的孩子,我沉默。
成年人的世界里,更多的是心酸。
总觉自己还未长大,就已成人父,每天起早贪黑的工作,却挣扎在温饱线上,曾经幻想过多么美好的生活,却被现实打得血肉模糊,这就是生活,厌倦但又无法抗拒。
朋友说:“我曾经以为自己是个盖世英雄,无所不能,后来发现自己连爱的人都留不住。”
“有些人生来含着金钥匙,而有些人光是活着就不容易了。”
我们大多数人都是在生活中挣扎的普通人,没有耀眼的光环,没有显赫的背景,或许是因为太过普通,所以在努力之后依然是无法改变的平庸。
可这就是成长啊,成长就是接受更多,忍耐更多,背负更多,我们一边接受着被现实泼冷水的无奈,一边鼓足干劲想争取更美好的未来。
三年前,高考结束,我瞒着家人去武汉参加自主招生,花了一年攒的钱,买了单程票,那是我第一次远离我的家乡,远离十九年来我一直生活的地方。
绿皮车厢里,昏暗而且潮湿,我躺在上铺,盯着天花板,狭小的空间里,我像是被压得喘不过气来,饿了就吃点包里的饼干,我甚至分不清白天或是黑夜。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被列车员叫醒,才知道到了武汉,下了车我就直奔学校,结果面试还是迟到了,但考官老师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走进考场,面对五个考官的审视,脑子一片空白,痛苦,挣扎,湮灭。
走出教室,我没有去参加笔试,我不再浪费时间去争取不属于我的东西了,有些东西注定与我无缘。
走在武汉的街头上,晌午的太阳毒辣且明亮,晒得我睁不开眼,我低头走着。
也不知走了多久,天渐渐暗淡下来,我忽然觉得好饿,走到超市门口,我摸了摸口袋,转身走进了夜里,我没有向任何人求助,我知道是我那倔强的自尊在作祟。
黑夜降临,没了太阳的保护,大地变得冰冷,我躺在学校操场的草坪上,今日已不记得当天怎么睡着的,只记得那晚天很晴,肚子很饿。
多年之后,只身一人,身在他乡的孤独感,总让我不寒而栗,我想变得有钱,不是我贪得无厌,而是我害怕贫穷,我只想当我看到喜欢的东西时,金钱能给我带来安全感。
我想去的地方很远,我爱的人很优秀,我想买的东西很贵,而我的口袋干瘪。
最近,母亲因为胸口疼,父亲陪着她去医院。经过医生检查,心脏有问题,要马上住院动手术。
父亲着急了,跑前跑后问医生要怎么办,医生说做了全面的检查再说,现在情况还不明确。
两个人办理了住院手续,母亲待在了医院,父亲则回家帮她拿换洗的衣物。五十几岁的父亲望着我,迫切地问我该怎么办?
我望向父亲的一瞬间,觉得日子真的有点艰难。
去医院看望母亲的路上,某一刻里,我突然意识到,自己银行卡里的余额担负不起母亲的手术费,我突然特别害怕,害怕失去,害怕未来不能给自己和父母满意的生活。
我开始明白朋友口中那些艰难的日子,今天父母有个病痛,明天孩子感冒咳嗽,后天学校老师催着报补习班,我开始理解他们的不容易,开始体会他们口中拼了命却仍过不好的生活。
有人说“让我不敢请假不敢生病的不仅仅是房贷和车贷,还有逐渐老去的父母和他们对我们的期望。”
现在我特别认同,二十几岁除了年轻,几乎一无所有,面对未知的前程只有小心翼翼。
我们想照顾好周围的一切,除了自己。我们开始越来越不快乐,因为我们开始承担的越来越多。
然后有一天,你会发现自己真的长大了,明白什么叫做生活。
人生是一场负重的旅行,每一个选择无所谓对错。
你选择单身也好,谈一场恋爱也罢,只是嬉笑过后,依旧要面对生活的残酷,我们需要做的,是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即使明天天寒地冻,路遥马亡,我也会只身孤影,踏雪而歌。
因为我相信面包会有的,爱情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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