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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悲伤的根源,多少与童年的漂泊有关,这便是我浪迹的踪迹
它满是寂凉,又无从提笔,扑所迷离。 -- 陈铃宏
也许是从小就过着漂泊的日子,注定了我习惯孤独的性格,深夜里的独处,窗外的夜雨越来越凶,拍打得玻璃笃笃作响,
妻子推门进来,看我呆坐在桌前听歌,顺手关上了房间里的窗,抱着被忘记在大雨下的窗垫掩门而去。
回想来路,多少有一些彷徨失措,我从小就是一个喜欢微笑的孩子,奶奶总是喜欢抱着我,坐在天台的摇椅上看夜星,直至深夜到来,我熟睡在奶奶的怀抱里,再被放置在老木床内,然后拉上蚊帐,熄了灯。
夜再一次拉住了我的思念,思绪穿过窗外的夜雨,回到那座闷热的南方小镇,夜风下,星光点点,奶奶坐靠在摇椅上,怀里是熟睡的懵懂初世的我。
我听见那孩童说:啊嚒,是不是每一个星星里都住着一只萤火虫?老人安静的笑笑,继续低声讲着他们那个年代的往事,孩童似懂非懂的逐渐睡去,夜,再一次的静了下来。
小时候,我经常会做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我独步于啊嚒屋后的深山里,路的两侧是古老的土墓,我曾问过她,啊嚒说那是被夜仙挖过的痕迹,要我千万注意,不要掉进去。
我越走越心慌,却怎么都无法往回走,一直游荡着来到一座悬崖边, 悬崖下是阿嚒住的那座南方乡下小镇,我正想转身离去,却不慎踩空,掉落下去,我拼命抓住峭壁上的独枝,却感觉有人紧紧抓住我的脚踝不愿放手,我回过头去看,是小时候录像机内放映的五鬼之一,惊的我一身冷汗,松手的时候,五鬼消失,我顺着峭壁边沿下坠,我闭上双眼,世界轰然坍塌,消逝不见,只留下无边无际的黑,无处踏足。
阿嚒是我童年里最为珍贵的记忆,尽管后来母亲说,阿嚒并不喜欢我,因为我太过调皮,总是欺负别人家的孩子,甚至怂恿堂兄弟去砍伐后山的杨柳,等等劣迹。
可是阿嚒还是那样,没有凶过我,总是疼爱着我,至少在我所追忆的往事里,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安静,严厉,和蔼可亲。
离开家乡转眼便是二十年,每一次踏足家乡的土地的时候,我都想去寻找下阿嚒的痕迹,去那座南方小镇的后山沟渠里,再搭一座小灶,然后挖两个地瓜,放在灶内的火焰堆里烤着,然而时光飞逝,往事的痕迹无从寻起,独留的只有追忆的片段,以及一些我还未能忘记的珍贵,后来四处打听,方知道,那个南方小镇大多被征收,改为高速公路以及收费站和宿舍等等...
也正是从此开始,我便变得更加的孤独。
我所理解的孤独,并非是处世时,身旁有所陪伴的孤独,而是人性的孤独,那种感觉,扑所迷离,无从谈及,想抓又抓不住,怎么样都不行,只能随它,让它随着悲凉,在内心深处飘荡。
很多次,我出差的时候,都会顺道归乡,却再也没有踏足到真正意义上的家乡,只能说,我回到了那座南方小城,天空蔚蓝,初秋的雨刚走,落叶飘满长街,午后的清风刚好走过,卷起一席席枯黄,扬尘而去。
我不只一次的跟妻子表述自己的羡慕,羡慕她的家乡,那种非节非假的时候,都能够一家人坐落在一起吃一顿酒席,先别管它饭菜的色相如何,也不问掌勺的是何人,就冲那一屋子温馨,我就先干三杯再说。
从小我就与父母相依,那种外出创业的艰辛感,我从小就体会深刻, 那时候父母创业,在市场里做买卖,我与长兄相互照应,每次中午放学,都要跑回家,把昨夜的剩饭拿出来,炒一锅蛋炒饭,再热些剩菜,装进保温桶内,踩着单车去市场里找父母,然后再一家人坐在小板凳上吃午饭,然而却不是每次都能够如此,有时候父母在忙,我们便也不吃,躲在铁柜内睡午觉,睡醒后再骑车回学校读书。
就此,我也从一个三好学生,逐渐成了一个逃学专家,那些被请家长的岁月,我不知道是学校习惯了我的叛逆,还是父亲习惯了这样的批评,他总是不言语,一路就这么走着,也不回头跟我说话,一路走回家, 夜了,父亲打开一瓶桂花酒,给了我五块钱,要我去买一把红梅香烟,然后就这样他喝着酒抽着烟,不言不语,我和长兄收拾完碗筷,就早早的睡去,独留父母在二楼小声的争吵着,夜,再一次的静了。
我是一个极其喜欢吃面条的南方男人,妻子也会有所费解,而这个习惯,也正是拜我的初中时代所赐。
那是一座山下的封闭式学校,每日清晨4点45分,我们就要在老师的口哨中起床,然后开始晨练,一直到5点45分的时候,有15分钟的时间洗漱及打理,然后在6点整的时候,人手一个口缸的在操场上战队,等着食堂摊派那万年不变早餐,一碗清汤宽面,再无其他。
与友人谈话,她忽然说道: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流浪!然后笑笑着自语道,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忽然有这样的感慨。 却无意的打动了我。
心若没有了归宿,到哪里都是漂泊,我一直都是如此,怀揣这浪子的心,满身都是流浪的气息,连踏足的每一步,都留下了浪人的痕迹。
我喜欢淡淡的旋律,妻子则不然,她嫌那旋律太烦人,死去活来的样子,然后换上自己喜欢的欢快的旋律,将我喜欢的民谣抛至九霄云外,正好扼杀了我的忧伤,我起身离开,这样也好。
凌晨三十七分,春城的雨季来的有一些唐突,整日的阴雨天,让本就不是很愉快的心情再蒙上忧伤的薄纱,捉摸不清。
我起身熄了灯,留下荧幕的蓝光,以及窗外被雨鞭挞的城市,雷鸣时的长影,一直引申至山的深处,没了踪影,正如我心里,抓不到,摸不着的悲凉般,总是扑所迷离。
如果说,心没有栖息的样子,就是流浪。
那么,我这缕没有归宿的灵魂, 何时才能够有所飘零?
在夜风中游荡的思绪,何时才能够快过雷鸣的长影? 然后奔足于时光的隧道里,回到记忆的起点!
那里有我的童年, 还有那群,在斜阳下的稻田里,挽着裤管奔足于泥泞间无邪。
可是,会吗?
我再一次的怅然,潸然泪下。
陈铃宏
2017年6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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