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三点钟了。
钢琴声与人声静下去,零散的话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穿粉色长毛衣的人从台上跑下来,往场地左边去。
忽然架子鼓声响起,钢琴声变得沉重而响亮。四面八方的话音被另一种声音遮盖了,从台上到台下一起合唱。
屏幕上的歌词换了好几页。
三点多一些了。
忽然有人从台前弯腰快步走下。互相搀扶着,那人披上蓝色的羽绒服,帽子上有圈白色羊毛。她被扶着坐在场地左侧靠墙凳子上,长头发遮住了半边脸。话筒关掉后放在一边。
“我们休息四十五分钟,三点五十开始。”
他坐在最后一排,戴着羽绒服的帽子,仰在靠在后面的白墙上。微张嘴巴,他的呼吸沉重缓和,那是不舒服的睡姿。
柱子旁放着一个大锅,周围是一些拿透明塑料碗的人。有人蹲下来,有人站起来。
他穿一件绿色白色毛衣,她穿一件黑色羽绒服和白裤子,和另外穿粉色长毛衣的人一起站着。
她的额头常会出现有几道法令纹,而她又尤其喜欢睁大眼睛的表情。随着琴声鼓声摆动身体,摇晃脑袋。
她们肩膀靠在一起,不时来一次拥抱,然后继续并排站着。
穿粉色长毛衣的人又拿来外套穿上,在一幅眼镜底下,眼睛神采变幻,是熬夜到四点钟的反映,不过从前没这么观察过。
恍惚间,某次闭上眼睛之后睁开,金黄色的屏幕背景蒙上一层铜绿,遍布天花板的灯光暗淡了。渐渐暗淡。而衬出讲台墙后一幅人高的十字架,鲜红色发着光。
声音在一次次沉寂后又起来,扬起,架子鼓和钢琴越砸越重,旋律如刚劲的剑在空中挥舞。
前面位置上的人拢起铺在椅背上的衣服,穿上便走开了。刚才她和右边位置的人聊天,她们在歌词与呼喊中辨别对方的声音,笑起来像是无声的。现在右边的人翘着二郎腿,盯向她前面晃来晃去,穿白色羽绒服的女生。
四点半了。
厕所静谧无人,七楼的厕所。一个幽暗的甬道,开了两个门。从楼梯上去,右边半开着一扇窗,有风吹进来,厚玻璃映出一晃而过的影子。
厕所里的灯照不亮小隔间,蓝色的布垂在隔间门框上。窗户也开着,暗红色巨大的商场招牌。
五点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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