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渡

 

空渡

     “一道声闻兮，二空三藏里，四恩五戒从，六根去无忌……”

       他，39岁，时间定格在2017年3月3日15时3分3秒，遁入空门29年零183天。

        突如其来的眩晕让他倒地，瞳孔缓缓发散，眼前渐渐模糊，已然听不到周围的呼喊。

      “天塌了，地陷了，小花狗，不见了。”眼前忽然出现了儿时的“玩伴”，围着村口的枯树，跳着，笑着。他看到10岁的自己远远坐在青石之上，抱着双膝，目光落在正在雀跃的她身上。一个陌生人提着黑布袋，悄悄向他靠近。

       他尽力呼喊，却无人理睬。

       他伸手去推挡在身前的玻璃门，却推开了佛堂的殿门。他看到年迈的师父用艾火，在满身伤痕的自己的头顶上按下了第一个戒疤。

        瞬间，他和“他”，泪流满面。

        他匍匐向前，给师父郑重磕了一个头。抬起头，众师兄正随着师父学经论理。“三宝恩，国家恩，父母恩，众生恩。四重恩皆上报，无憾无愧。杀，盗，淫，妄，酒，五恶皆戒身，无欲无求。众生佛佑”

       闭目双手合十，他面前浮现出一幅幅经历图景，教化淫邪，普渡众生。

       睁开双目，看到的却是寝房中睡着的自己孑然一身，手中握着枕下的银手铃。

       渡人，没渡己。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何还在原地徘徊，终于明白了何为空。微笑着取下自己手中的银铃，埋在屋外菩提树下。

       他伏在案前，在一张纸条上写下一行隽秀的小字，折起塞进曾握着银铃的手里。

       伏身合一。

       晨钟惊醒，他猛然坐起，手里的银铃不见了，代之一张纸条。

      “若到来生池，做个小笨驴。”

（完于丁酉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