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马

一袋，两袋，三袋，你就那样痴痴地站着，一动不动，睁着你水汪汪的大眼睛，任凭你的主人往你的背上放着饲料，旁观者说应该有三百来斤吧，你的主人自豪地说：“每袋八十，才二百四呢！”你的女主人立刻补充说，：“它可真能驼三百来斤，现在加上鞍和辔的重量，差不多三百啦！”你听着他们的炫耀，依然一动不动，眼睛大大地睁着……

我的心不由得动了一下。

旁边的小孩子想要湊近你，儿子嘴里一直咿呀着“马……马……”扯着奶奶的手想要近距离接触你，我唯恐受惊的你，前蹄一个不小心会愤怒地踢过来，便一个劲儿把儿子往后拉，你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面无表情。你的主人告诫我们不敢让孩子太靠近，担心你见到陌生人突然情绪激动，做出骇人的举动来，可你似乎对我们丝毫不起兴致。

说马

我仔细瞧着你的模样，白色的外衣染上了污秽，肚子鼓鼓的，听路人说你的主人不光给你喂草，还喂粮食。你的脊背直直的，就是负荷了三百来斤好像仍然是直直的，你的眼睛低垂着，总让我想到“低眉顺眼”这个词，主人轻轻用鞭子抽了一下你的臀部，你便乖乖地快速走起来，我以为你会慢悠悠地，谁知速度快得我差点拍照都没能完成。

说马

你走得那样有板有眼的，一对夫妻也就安然地在安静而昏沉沉的午后街道走过。看着你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我有点神伤。

我想你在他们的驱使下去向何方了呢？一定是你熟悉的地方，因为你表现得那样善解人意，一点也不想偷懒，我都恍惚觉得你不是一匹马，而是一头老黄牛了！我想在路上你能听到树林里嘹亮的鸟鸣吗？微风吹拂过山林，还有那山间的野花，现在正开得疯狂呢，你喜欢它们吗，你的女主人喜欢吗？又或者你根本无暇顾及，只顾埋头赶路，你的主人还是用鞭子轻轻敲打你在路上赶吧！我想象着你走在山间，头抬得很高，你的大眼睛有神地放着光芒，那串叮当也随着响了起来。听着悦耳的铃声，你像踩着有节奏的鼓点，你的尾巴翘得很高而不是一直低垂着，似乎像你的主人般在夸赞自己。

因为你是一种很潇洒，很威风的动物，你与驴、牛很像，都是长长的脸，但你不像驴一样呆，牛一样憨厚，你的五官应该是动物界长得最协调，最匀称的。

我总觉得，你不应该出现在山里，你应该奔驰在似海般宽阔的大草原，你的头颅骄傲得高昂着，你的腰身伸长着，你的四蹄翻腾着，你的优美的鬃毛随风抖动着，你翱翔着，姿势是那样柔美，又那样矫健！

而今天我见到的你，让我想不到“马性”，“奴役”二字总在我眼前浮现，有那么一刻，我分明感觉压在你身上的重负就在我的身上，我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