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老汉听出了军奶奶的口气不对,就说:“怎么了?人家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们老杨家的事吧,再说你产兵在人家那里还吃香得很哩。你们没听说庄子上的那娃娃们都叫他‘二纳’”,沙老汉这时候拿出加长牡丹抽了一根,他觉得这时候应该抽这烟,这可是何军人对他的信赖。
“哎,家沙爸,你不知道,人家们是早打好算盘着里。他们是想着我们的娃娃老实可靠,想着招个上门女婿哩”,军奶奶还是说出了这个传言,“这老年人们说哩,招女婿下贱三辈,我们的娃娃决不能当招女婿。”
军奶奶的口气十分坚决,沙老汉也是觉得了,他没有说什么话。整个小院里有点安静,一只老母鸡“咯咯哒”、“咯咯哒”地叫,暂时打破了这怕人的静。
军奶奶扶着门框站起来,这平常日子,就这一声声地“咯咯哒”才足以撑起她有点疲惫的人生了。
沙老汉一看这情形,谈话已经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趁着军奶奶拾鸡蛋的空儿也就起来走了。军奶奶自去拾她的鸡蛋,沙老汉也是自个出了大门。
这一仗开局不利,沙老汉说什么都有点沮丧,想想自个跟何军人面前夸下的海口,但有点垂头丧气。他抖了抖双肩,把披在肩胛上的衣服往上抻了抻,便往庙背后军家的地里走去。他还抱着一丝丝希望,对于军他爹他觉得凭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肯定能拿下。
军他爹正坐在地埂子上吃烟哩,沙老汉来了。
沙老汉这一次开门见山,一见到军他爹就问上了:“七十一,我跟你问。你跟兵娃说的媳妇定下了没有?”
这一问让军他爹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茫然地说:“还没呢,怎么了,沙爸?”
“哦,那就好”,沙老汉也顺势蹲到军他爹旁,掏出那包加长牡丹抽一支给了军他爹。军他爹有点受宠若惊地望了一眼沙老汉,两只手也在大腿面子上莿了一下,伸手接过烟的同时,弱弱地问了一句沙老汉:“阿爸----这是?”
沙老汉两中披在胛子上的衣服的两只袖子拉到前面塞到大腿面子和肚皮子之间,划着火柴点着烟,抽了一口,慢慢说:“是这么回事,何军人今天早上找我去了,有些事人家不好当面跟你说,让我跟你带个话……”
军他爹不是就里,只是说:“都是庄员邻舍,有啥不好说的。再说兵还不是在他那干里吗”,军他爹忽然觉得这兵是不是又惹了什么乱子,忙变了语气,急切地问,“是不是这娃又做了什么对不起军人的事?”
沙老汉弹了弹烟灰,悠悠地说:“没,没,不是。这兵娃在他那里干得不错,要不何军人还敢放手让他操心哩吗?”
“那就好,那就好。这家伙也是不敢叫人放心。”
沙老汉一看时机不错,这好烟就是不一样,一根烟不一会就着完了,他掐灭烟头,看着军他爹说道:“这何军人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就一个丫头,这些年他一直觉得兵娃不错,也是早就想着把兵招个上门女婿哩。可就是一直没好意思开口跟你们说,这不这两天听说你们又给娃娃撩挛着说哩,才找我跟你们投个话……”
军他爹这才反应过来,那天军他婶在家里就言传过这事,而且他清楚地记得当时他妈对这事反感得很。
“沙爸,这事呀”,军他爹想说啥,却又停了一会,似乎在想着什么。
沙老汉志在必得的插话说:“七十一,我觉得这事好得很。你也是两个儿子,你也暂时一个人,以后你就跟着军过。这兵娃现在正在给军人操心着建筑队里,这以后呀,估计就是兵的了,你也省得再给兵找宅子、盖房子了。再不要多考虑其它的事,现在是啥社会,人们的思想开放得很,啥都能接受哩”,军他爹有点愣愣地感觉,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心里很明显是在想事。沙老汉又抽出烟,给他,他没反应。沙老汉用手捣了一下,他才转过眼来,像是刚从梦中惊醒的样子。
“抽个我的吧,这尽抽你的好烟着……”
沙老汉,没有搭他的话,只是硬塞到他手里了。接着又说:“不行就把兵他舅介绍的那个退了,何军人的这领兄也麻利着里。关键是这都是一个庄子上,知根知底的,何军人肯定会对兵娃好的,他就看了这娃了。招女婿的事你再不要想太多,现在这样的也多得很。”
“……”军他爹心里是想着这事他肯定不能下结论,再怎么也要跟他妈、跟兵、跟兵他舅都要通个气里,所以现在他只是含含混混地张了张嘴,头也是习惯性地是点了点。
这沙老汉自然也是脸上露出了些许胜利地笑容,站起身来,两只手叉在腰间,心中升起一股豪情。
军他爹也站了起来,他心里有点乱。他看到沙老汉的样子,想说,但又怕破坏了沙老汉的兴致,嗫嚅了一阵。两只手互相摩挲着,终于鼓了鼓勇气说:“沙爸”,声音有点微弱,沙爸深陷其中没有听到,他又叫了一声:“沙爸”,这一次是听到了,沙老汉转过身来听他讲,“沙爸,这事我想着还是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再定吧……”
军他爹为自己抽了的那两根子烟感到内疚,所以说话的口气是有种商量的味道。
“商量,肯定要商量的。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这事是好事,你也要从你们家实际情况出发考虑问题哩”,沙老汉觉得多说无宜,也就走了,可是他觉得军他爹这关好过,现在的关键是军他奶奶。
为期三周的实习生活圆满结束,军和同学们都回到了学校。实习的结束意味着毕业即将到来,相处四年的同学又要各奔东西了。这些日子大多同学沉浸在离别的氛围中,经常会看到三三两两的同学在操场上、树荫下、角落里,他们正在抓紧一切时间的夯实感情。
军一回来就又为画展忙上了,这一段时间美术老师把展出的作品一一又精挑细选了一遍,基本都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布展了。
展室就选在了军一直画画的那间画室,这两天班上的同学,其它班的同学都来帮忙。来得最多的还是王家阳和李佳,他们两个把军的这次画展完全当作了自己的事来做。李佳更是希望军的这次画展取得圆满的成功。
军的个人画展----永兴师范第一次学生个人画展终于开展了。
那是六月初的一个炎阳高照的早晨。李佳一早上就有些激动,在宿舍里坐立不安,同宿舍的姐妹小兰不禁有些奇怪。
“你紧张?”想开口跟她说说话,这样或许会安抚一下她。
李佳一愣,看着小兰笑了笑,点了点头。
只听张小红“扑哧”一声笑了,“你紧张什么啊?要紧张也是杨军紧张。你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被张小红这么一说,李佳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的解释道:“就是,想着今天,今天杨军要在开展时讲话,就,就有点激动了。”
三人走的虽早,可是转过宿舍走廊,向画室那边望去,那里已经围满了来看画展的同学。
这是学校的第一次毕业生个人画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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