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请问有什么倒忙是本大爷可以帮的吗?”小恶魔拄着拐飘飘然而至,身残志坚的样子令人感动。
“啪”地一声,大恶魔甩了甩手,拿出帕子,仔细擦拭着手掌。
“这是在暗示什么,一个巴掌拍不响?”小恶魔瞟了一眼手帕,血迹斑驳,如寿桃的红心。而地上,蚊子的尸体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大恶魔移步至阳台,拿出喷壶开始浇花。
“俺快蔫了,行行好,给俺也浇点水呗。”
大恶魔当真对着小恶魔的脑袋喷了两下,“再废话就把它拧下来,栽花盆里。”
“何乐而不为?”小恶魔放下拐杖,拔出盆里栽的桃花,然后自己站了上去。“是花也,而非魔。既栽之,施以诚,观其形,闻其馨,赏其性,岂不美哉?”
“汝之脸皮厚,令尊知否?”
“不知也,知又如何?橘皮薄之,半月即烂,橙皮之厚,数月弥坚。”
大恶魔俯身拾起桃花,“由近及远,香远益清,由远及近,臭斩吾鼻。”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小恶魔捂着被扎成300目的心脏从花盆里爬出。
这块废旧“文物”刚一出土,就被恭迎主人的双拐绊了个四脚朝天。“垫脚石成为绊脚石,当然不是石头的问题。石头能有什么错?”
“石头当然有错,它错就错在长了一双过于热情的脚,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那以阁下之高见,它应该出现在什么地方?”
“看不见的地方,越远越好。”大恶魔背过身,月影斜斜地打在他背上,如同插上圣洁的翅膀。
小恶魔摊开手掌,月光如流水般从指缝间滑过,带走的,和留下的,都是回忆的边角料。
她搬来花盆,把死去的蚊子埋了进去,又把桃花重新栽下,惨淡月色在奄奄一息的花瓣上皱成一团,不知憔悴为何。
“这华丽的谢幕艺术我欣赏不来,放弃无谓的挣扎吧。”大恶魔连盆带土一脚踹飞几米远。
“食不饱力不足,才美不外见。”
“是什么鬼令你做梦都做得如此矜持?”
“是自由基对幼小心灵造成的巨大创伤。”
“那该如何弥补?”
“采春之桃花万朵,夏之红莲千盏,秋之黄菊百株,冬之雪花数片,辅以血泪,酿酒一坛,可以谢罪。”
“这老叟也忒难伺候了点,来,张嘴,啊”。大恶魔举起喷壶对准小恶魔的嘴精准投喂。
“又开始敷衍了?”小恶魔抿了抿嘴,酸酸甜甜的酒味趁虚而入。“你居然,拿花浇酒,啊呸,拿酒浇花?”
“要养好一朵花,当然得从了解她的不良嗜好开始。”
“本大爷唯一的不良嗜好,就是看一只堕落的魔鬼如何重新成为天使。”
“看见地上月亮开的花了吗?”大恶魔朝脚下的影子狠狠踩了一脚,“你看,它变了吗?没有。所以,清与浊 ,只在一念思量之间。”
“那么,从天使到恶魔的蜕变是否更具有观赏价值呢?”
“那当然!”大恶魔鼓掌。
小恶魔朝他伸手,作乞讨状。
“干嘛?”
“买票啊!别以为你秀色可餐又聪明绝顶就可以不买票。”
大恶魔现学现卖,熬起了同款闭门羹,他拉住门把手,欲把小恶魔关在门外。“买票再进,谢谢合作。”
小恶魔倚门盘腿而坐,忧伤地拉起了二泉映月,给误以为慧眼识憨P的睁眼瞎献上哀乐,她边拉边唱,“刘三姐,我的夫,你走我削发做尼姑;胡大哥,我的妻,你来我卖肾给你做嫁衣……”
“锯木头”加“杀猪声”的二重奏终于成功敲开房门,小恶魔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从半开的门缝挤了进去。
大恶魔强颜欢笑,“天黑了,本天才该睡觉了,否则会变得跟你一样又丑又蠢。”
“别怕,俺没啥非分之想 ,俺是来免费帮你打蚊子的,别赶俺。”
又是“啪”的一声,首尾呼应,不过,大恶魔这一巴掌,拍在了小恶魔身上,“我觉得,你才是最大的吸血肥蚊,所以,请回吧。”
小恶魔无计可施,在出房门前,偷偷拔下一束头发,围着大恶魔的床撒了一圈。“哼,想逃出本大爷的手掌心,没门!”
入夜,空旷的房间静悄悄,一根根头发长出翅膀,变作偷酒的万千花蚊,嗡嗡嗡抬起鼾声如雷的大恶魔不知运往何方。
这边,小恶魔兴致勃勃地摆起空酒缸对月吟尸。干嘛呢?当然是酿酒啊!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才美俱佳,如银河之水,奔流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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