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轻柔地传来，虽是轻但在这夜里也是格外清晰。
“睡不着？”老人拿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走过来。
“您这是煮的什么？闻起来好香。”王明微笑着转过身子。
地瓜稀饭，拿来给你尝尝。老人将碗放在小桌上看了眼放在床脚的烟。王明心领神会:“大妈，您自己拿。”没想到老人摇摇头从棉袄里拿出一包烟递了过去:“今儿抽你不少了。都是花钱买的。吃完了早点休息吧。”说完揉着腰往楼下走。
地瓜稀饭很香甜，香甜中带着一股子糊锅底的味道。
在这儿一连住了一个星期。王明好奇老人家从不问他任何的问题，只是一日三餐的照顾。
他的心里似乎明白了点，但大多数是不明白。
“老人家，我在您这住了这么久您难道就不好奇我是干嘛的吗？”王明抽着烟问。
老人家将烟拿在手里:“我问了你也未必会说实话。编慌是很费脑力的一件事儿。况且费劲脑汁编出来的别人也未必信。”
停顿了一下，老人用烟屁股又点了一根:“我猜你是遇到问题了。否则怎么会长途跋涉来到我们这个地方？”
“哦？那您分析一下我遇到什么问题了？”王明来了兴趣，他倒真想听听这位的分析。
“让一个青年男子惆怅只有一件事儿，那就是女人了。对吧？”
“没错。您说的对。”
“喜欢的女孩儿不喜欢你？”老人试探性的问。
不是。王明摇摇头，叹了口气:“我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何谈喜欢与否。”
“哦？那你这是有点奇怪了。不过你们不比我那时候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不知道名字只要胆子大点也是可以的。”老人出言安慰。但显然她不是一个善于安慰别人的人。
“小伙子，能告诉我你的职业吗？”老人家还是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我是一靠写字过日子的。”
“哦，就是作家。”
“不敢当。您抬举我了。”
老人点点头:“谦虚是好的。但也要分场合。在我这样岁数人面前就不需要了。小伙子，我觉得你应该回去解决自己的心事。只有把心事解决了才能干其他的。你看看这几天你虽然在这儿有说有笑，但那份忧伤我在村子东头就能感觉出来。”
王明沉默了，他知道老人说的对。他又何尝不想解决，但自己又能怎么解决呢？在这茫茫人海寻找一个人？不现实。
“孩子，回去吧。就在这里没有意义了。”
第二天，王明踏上了归程。不知是心态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回去的路总是特别的短。
不知道沈海是怎么知道王明今天回来的，总之当他下了火车出了车站第一眼就见到他了。
沈海笑着递过去一根烟:“走，先找个地方吃点饭。我还有事儿和你说。”
王明点点头:“行，不过我请你。你帮了我不少。”
沈海也不推辞，他知道王明的性格是一个不喜欢欠别人太多的人。也正是因为这点他欣赏他。
喝了一口白酒，沈海从兜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王明。
“这怎么又给我钱呢？”王明笑了笑接过来。
“切，美得你还给你钱。这不是你的心事吗？”
嗯？愣了一下，随即一股难以名状的喜悦让他的手颤抖，看着胶水封着的信封他迟迟不敢打开。
“怎么了，看看啊。不是一直等着嘛。”沈海夹起一颗花生米放进嘴里。
即将打开信封的手停在了半空，那一刻王明忽然觉得眼前的信封是如此的沉重。原本以为会逐渐淡忘但那一瞬间的希望却再一次点燃了他的内心。
“她，你了解吗？或者说你是否认识她！”王明不断地调整着自己的词汇，尽量做到云淡风轻。
而沈海一副我都知道额的表情:“有一定的了解。她是一名护士。就在咱们市医院，单身。目前没有追求者。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了。”
“她这么漂亮怎么会没有追求者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但我知道的就是她却是没有追求者。早些时候还是有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都没有坚持。可能是这姑娘眼眉高吧。”
“恐怕你们之间认识吧？”王明笑了笑。
摇了摇头沈海说了句什么都瞒不过你。她是我同学，高中同学，毕业以后联系的就少了。
“那，她最近还好吗？”
沈海点头说她一直都挺好的，要不要安排你们俩见一面？看你这一天到晚魂不守舍的看着心疼。
晚上沈海以喝多了为名赖在他家不走了，王明也乐的这个房子多点人气。
凌晨，他再一次醒了过来。拿起窗台上的香烟点了一根，浅浅地吸了一口听着对面房间均匀的呼噜声。其实他挺佩服沈海的性格，心里不存事，得过且过。别看他没有自己有学问但做人，做自己可谓是通透了。
多年前他就问过他为什么不结婚，他却反而问他为什么要结婚。
“传宗接代，延续家庭血统。”这是当时王明给出的回答。
“可我觉得没有必要呢。”
就靠在窗边坐到天亮，去洗了个澡，来到楼下呼吸一下充满柴油气味的空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早晨的空气已经不新鲜了。
平地而起的寒风好似一股电流一般让他的神经一紧，带动着身体大颤。是啊，已经十二月底了。
滴答，滴答。拿出手机一看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接通了。
“喂，你是王明？”
那声音犹如雷击般在他耳边炸裂，那是他魂牵梦绕的声音。
“我是。你是……汪倩？”
“你可真厉害，一下就听出我的声音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号码的？”
“这个还要谢谢我的老同学呀。你的好朋友沈海告诉我的。当然了，事先没有征得你的同意是我的错。”
听着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以及彬彬有礼的带有距离感的客套话，王明忽然觉得天儿还真是有点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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