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1923年出生,今年96岁高寿,年轻时服兵役多年,曾参加过1950年的抗美援朝之战,还在战役中立过三等功。
外公说话嗓门特别大,走起路来带风,一起走路的时候我们总是要跟着跑着追着的。外公和外婆18岁成婚,按照那个时代的规矩,婚姻也是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在成婚前见都未见过对方,外公说,那个时代都这样,可幸,外公和外婆两人修的良缘,恩爱一生。
外婆,年轻时是闻名乡镇的美人,勤俭持家,有绣花剪纸的好手艺,村里哪家姑娘出嫁,小伙子成婚,都会来请外婆剪窗花,贴囍字,生了孩子也会请外婆给绣双虎头鞋。外婆和外公成婚后没几年,就生下我大舅舅,大概在大舅舅七八岁的时候,外公就去服兵役了。外婆一人在家拉扯孩子照看老人,后来外公抗美援朝之战回来,才生了姨妈,妈妈,和小舅舅。
如今,最小的舅舅都已经56岁了,而外婆,妈妈也已过世多年。妈妈是外公当兵回来后多年才生的小女儿,一直最为疼爱,妈妈过世第二年,外婆因思念过度去世,两个最亲的女人相继离开,让这个原本身体健朗的铁汉子,一下子就垮了。84岁之前,外婆没有去世之前的外公,1米8大个,每天步行几十里路,说话铿锵有力,走路阵阵带风。
84岁之后的外公,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妈妈刚去世的头几年,我根本不敢去外公家,他看见我就会想起我妈,就要伤心好几天,好几年不去,再去看外公,他已经老了很多,还常常把我认作妈妈,拉着我的手责怪,二姐,这几年怎么光顾着在外地苦钱,也不回来,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没法告诉你,你妈去世了。(外公糊涂了,总是责怪妈妈外婆去世的时候不在)
前几年,外公才过90岁的时候,还没有糊涂,见着我们小辈,总要讲一讲当年战场上的事儿,这两年,外公老了,见着我们也都不认识了,去年我去看外公,大舅舅说,二姐家的来看你了,看看,还认识不?外公笑着摇摇头,连忙说,不认得了,不认得了,只知道是我家的人,不知道是哪个,就知道是我一家的。
今年我去看外公,外公也不笑,也不说话,大舅舅也不介绍了,介绍了也白说,外公有时候连舅舅都不认得。
大舅舅,今年也已经73岁了,他是当年文革的第一届学生,一生没有读够书本,刚准备读高中,就赶上文化大革命,大舅舅书虽读的不多,但酷爱学习,写的一手好字,如今,早上跟上广场舞的队伍,大舅舅经常提着大毛笔,在广场练习书法。
外公(大舅舅广场随拍的练字,用的是像笤帚一般大的毛笔写在地上,很少用墨,基本都是占水,写完就拉倒,老年人说环保,其实是为了省墨水纸张钱)
听大舅舅说,外公当年打了胜仗回来,原本是被安排去黑龙江的劳改农场做官的,不过只去了几天,外公就偷偷跑回家了,丢了政府安排的工作,一生做了农民。大舅舅说,外公是被打仗打怕了,跟他一起参军的,好几十个人,只有他一人活着回来,所以,外公不贪念任何官职,只想回家团圆,陪着老婆孩子过安生日子。
2019年,外公96岁了,能陪伴他的日子越来越少,舅舅们今年过年已经在一起议论要提前把外公的墓地买好,都说人老了,说走就走。快要走过一个世纪的老人,见证了多少历史,也经历了多少往事,祈愿岁月慢点走吧,让外公无病无痛,健康长寿!
外公(农历12月28日拍于大舅舅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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