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春燕打来电话,把还在迷迷糊糊睡觉的婆婆张美惊醒了:”妈,国华搭同事的车去了上海,文文肚子还疼,你赶紧过来和我一起到医院。”
张美一骨碌翻身起床,揩了一把脸,提着小包飞快下了楼,开着小车向另一幢楼驰去。
很快,春燕抱着女儿从楼梯中跑了出来,张美飞快地打开车门,待她娘俩坐好,车子穿过风雨,向最近的中医院飞奔。
毛毛细雨,悄悄无声地飘落着,像是无数蚕娘吐出的银丝。千条万条,荡漾在半空中,迷迷漫漫如轻纱,披在了绿油油的沿路一闪而过的树叶上。
车子一路急驶,很快停在区中医院门诊大楼前。
儿科门诊里,春燕看不到给女儿看过病的那位年轻的女大夫,只有一位老医生。他见孩子一脸痛苦、母亲一脸焦急、奶奶一脸倦容的样子,便主动上前询问。
春燕便把前天下午和昨天上午带孩子到这里看病挂水的前后经过一五一十告诉了老医生。他听后对两个大人说:”快让孩子躺下,让我来检查一下。”
当老医生双手最后按到孩子右下腹时,孩子突然哇哇大叫,连喊”痛、痛”。
”事不宜迟,赶快带孩子做B超。”医生下令道。
老医生打开电脑,从B超室传过来的信息显示孩子病情很严重。他对急慌慌跑来的年轻母亲和抱着孩子满脸汗水的奶奶说道:”鉴于孩子年幼和病情严重,为了稳妥起见,你们赶紧去市附院挂急诊,很有可能要做手术。”
听了医生的话,张美心急如焚,从县城到市区又是一路急驶。本来对市区路况比较熟悉的她,为了尽快赶到,立即打开了卫星导航。
计划赶不上变化,心急偏偏遇上路堵;人算不如天算,老天也赶来添堵。原本像牛毛,像花针,像细丝的小雨,慢慢地演变成如黄豆大的雨滴,密密地斜落下来。
地上就像是长了麻子的脸一样,遍地开花。雨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不一会儿,地上的水就漫过行人的脚背了。
车行至附院门口,春燕毫不犹豫跳下车,冲进了大雨如注的雨幂中,奔向百米之外的急诊大楼去挂号。
张美往前驰去,去找附近的停车场。院门口狭窄的两车道,已经被川流不息的车子挤得水泄不通,一辆紧跟一辆的车子,如蜗牛爬行。心急的张美,不时地擦着额头上沁出来的汗珠。
终算见到了前面的停车场。它是由一圈参差不齐的砖墙和小房子围成,场地凹凸不平,坑坑洼洼,如一张麻子脸,原来是一个撤迁后的战场。
大医院旁边的停车场,寸地寸金,巴掌大的地方,停了二百辆左右的小车。除了必须的通行道外,画满了一排排眼花缭乱的长方形白框。
一个白框,一天就是240元,就是停车场两个工作人员的日工资。地上的两个白框,就是场上全部人员站上的一天辛苦费。
白框上面,站满了五颜六色、身材凹凸、曲线分明的小轿车。如果你是刚拿驾照的,奉劝你不要进去,在这里停车,真要为你的倒车技术捏一把汗。
停车场面向大路的一边,开了南北两个缺口,北边大囗子供车辆进出,南边小囗子供行人出入。所有来停车的,唯一的停车路线从南边十字路口进来,经过南边小囗子,往北边大口子进去。
如果是上午八点往后来停车,那时的停车位所剩无几、白框变得稀缺紧张了。看车的人只有在场内一辆车开出门时,才允许场外的一辆车进入。
张美虽然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可也无可奈何,只好在长蛇似的停车队伍中如和尚坐禅一样静心等待。
张美后来非常后悔,如果当初请”120”车过来,一路绿灯,直进医院大门,无须这样繁杂,也多不了几个钱;开自驾车,适得其反,非但不快,大人小孩还吃了不少苦。
张美坐在驾驶室内等停车,小孩躺在后排座位上一个劲喊着”疼疼”,春燕在黑压压的挂号长队中等挂号。
挂号的窗口前,花花绿绿、高高矮矮站满了人,像一条长龙,蜿蜒曲折无尽头。等春燕挂好号买好雨伞千米冲刺来到停车场时,婆婆的车子刚好停进了白框框内。
看着春燕一脸汗水,张美抱起九岁的孙女,冲进了风雨,春燕打着雨伞紧紧相随。看病的地方在附院里的东南一幢楼,曲曲弯弯要绕过N幢楼,走过N条院中小径。
微胖的张美已经是气喘吁吁、汗流满面了,春燕急忙从婆婆手中接过高过她肩头的女儿,不久她也力不从心、汗流浃背了。
就这样,两人你帮我撑伞,我帮你抱孩子,互相换抱着,相互坚持着,从这幢楼跑到那幢楼,从这个科室换到另一个科室,验血、核酸检测、拍CT等等,所有程序一个不拉全部得做。
春燕也想偷工减料,拿着孩子在中医院做过的各项检查以商量的语气问医生是否可以代替时,医生问她:”你的孩子在哪个中医院做过?是市中医院吗?”
当得知是区中医院时,他鼻子轻蔑地哼了一声:”是那个垃圾中医院”。毋庸置疑,这些化费一千多元检查出来的单子,在这里变得废纸一张,一钱不值了,春燕把各种单子塞进了包里。
检查结束后,按顺序排队等做手术。手术在3楼,住院在14楼,总算在同一幢楼!孩子疼的无法在电梯站立,每一步都要大人抱着,累得春燕婆俩上气不接下气,但嘴里从没有一句怨言!
看着孙女眉头紧锁、两眼不愿睁开、痛苦不堪的样子,张美向医生求情:”能不能让我的孙女先做”,却遭到医生无情的呵责:”谁的家人不心急,不心急的人能到这里来吗?”
两个问号一下把能言善辩的张美问得哑口无言,无以对答,她流着眼泪低下头来安慰孙女:”文文你要挺住”。
下午5点多,文文推进了手术室。抱上手推担架床时,文文睁开了眼睛,对妈妈说:”我怕。”
”不疼的,一会儿就好,我家文文最乖了!”春燕哑着嗓子鼓励女儿,一旁的张美看不下去,背转身去,偷偷擦着不争气掉出来的眼泪。
奶奶怎会忘记,九年来,她的孙女除了生她的时候住过几天院,以后何曾住过一天院?活蹦乱跳的孙女,乖巧的像小狗小猫。在校里能歌善舞,学习又好,现在患了这个病,小小的孩子,要开刀、做手术,她想想就流泪。
前面的一个男孩8岁,和她一样的病,手术了三个多小时才出来,不过那个孩子长得像头小肥猪,能熬个三两下。可我家的文文呢,秀秀气气,苗苗条条的,哪经得起医生几个小时的折磨?
张美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和春燕快步来到一楼大厅,坐在长椅上,抬头专注地盯着大墙上电子显示屏。
两个人4只眼睛,没有一刻离开过显示屏。屏幕上”某某某,女,9岁,正在手术中……”的跳动红字,犹如她们两颗狂跳的心,没有一刻安静过。
一个多小时后,显示屏上显示:”手术结束。”
当她们从一楼跳到三楼手术室时,看到从里面推出的文文见到她们哭着喊”疼疼”时,她们禁不住又哭又笑,一路抓着她的小手,乘着电梯来到了14楼的住院病房。
张美很快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的姐姐,最后她问姐姐:”在文文前面的男孩,手术三个多小时,而我家文文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前面的男孩笑着出来而我家文文哭着出来喊疼疼,这是怎么回事?”
姐姐笑着告诉她:”你家文文因为病轻,手术时间就短;正因为病轻,麻药才用得少,手术一结束就感到创口疼;而麻药用得少,对大脑损伤就轻。我这样一说你就明白了。”
因为医院规定:除了婴儿需要两个人陪护外,其他孩子一律一人一陪护。因此,张美安排好一切后,于晚上8点多开车回了家。文文的爸爸国华听说女儿开刀住院后,也急急赶来,好说歹说当上了第二陪护。
手术第二天,张美和儿子视频,问孙女术后有什么反应?还疼吗?
国华一脸轻松,说好得多了。医生告诉他,术后两天,孩子会有轻微的疼痛,过了两天,顺肠一排气就好了。到时孩子既可以喝稀粥又可以喝菜汤,一个星期后可以放心出院了。
文文的爷爷,想看看孙女的真容,叫儿子的手机面对着她。看到孙女一脸疲惫,轻轻地叫她的名字,她只微弱地说了一声”我要睡觉”,便侧过头转身而睡,像是刚从万米比赛场地回来,一身虚脱、极度劳累的样子。
国华告诉爸爸妈妈:同病房的一个8岁男胖孩,术后没多久也疼痛了,到了晚上,这个孩子出现炎症、穿孔,他们的父母急得坐立不安。
隔壁的一个病房,住着刚开好刀回来的一个二十个月的幼儿,也是患的阑尾炎。以前一直昏迷不醒,住在ICU重症监护室,被医院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已经用去了7万多块,今天上午孩子突然动了,医生马上给他做了手术。
但愿孩子逢凶化吉、转危为安!
笔者愿天下所有的孩子,快快乐乐,健康成长!更愿普天之下所有的人,没有病痛,快快乐乐过好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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