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深到了站在经五立交上,眺望紫金山,巍峨的山只剩下了漆黑厚重而模糊的轮廓,就像昔日的记忆一般,抹不去,忆不清。
白天从仙林来单位的时候,还提醒自己要带一本小书,但最后还是忘了。坐上地铁摸摸口袋,空无一物,怅然若失。
工作完毕,准备回去的时候,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定要带本小书,路上读一会,那是多么惬意。
这本书是老早以前在中央门附近的超市买的,书只有巴掌心大小,翻开之后还有淡淡的清香,甚是喜欢。
虽然已经读了多遍,但散文你懂的,每一遍有每一遍的意味。
坐在四号线上,读着各位大家的名篇,真是舒服极了,虽然落款上的时间都有近百年了,但这些文字仿佛穿越了尘封的历史,依旧生动活泼地直击你的心灵,与名家共情的颤抖,惬意!
“悲寂寥”也好,“胜春朝”也好,秋,总是多情的一季。
正巧,这一路读了三篇秋的文章:《故都的秋》(郁达夫)、《秋》(丰子恺)和《秋天的况味》(林语堂)。
最喜欢的是郁达夫的《故都的秋》。
“秋处露秋寒霜降”,天天数着《节气歌》,我是盼着秋天的。手机上提示:立秋了,心里有些小窃喜,快了,“碧云天,黄叶地”快来了,实际上南京的夏天是“钉子户”,立秋节气过了一个月,也毫无秋天的影子。
就算到了“寒露”节气,秋意依旧浅薄如鲁迅先生描绣像的纸。
正如郁达夫先生在文中所说:“只能感到一点点清凉,秋的味,秋的色,秋的意境与姿态,总是看不饱,尝不透,赏玩不到十足。”
先生念念不忘的是故都的秋,而我随着先生的笔锋,想念的是故乡的秋。我们想念的是深秋。
秋就应该是深的。
故乡的秋来的早,立秋之后,风的感觉就不同了,总是夹杂着玉米、高粱和大豆成熟的韵味。
这些庄稼一日老过一日,到了白露时节,叶子的颜色已不知不觉杂黄起来了。早起的时候,穿上厚一些的衣服,发现这些杂黄叶子上的白露,就像这些庄稼着力成熟流出的汗珠。这个时候,或许我们可以体会到一丝,叶子对果实付出的是最深沉的爱。
先生说:“可是这秋的深味,尤其是中国的秋的深味,非要在北方,才感受得底。”
多年没有感受过故乡的秋,故乡,我想问问你:寒露时节的秋还在吗?
故乡的那几棵枣树,常常出现在我的梦里。其实从小我就是一个文文弱弱的小孩,这样的人设是不应该去爬树的,在多数时候我是不会爬树的。能让我放弃矜持,放飞自我的就是树上的那几颗枣子。
寒露时节,被绿叶掩映的绿枣放弃了低调,变得深红,这是秋日特有的魅力。
这个时候,我不再羸弱笨拙,不再怕枣树枝干长刺,不再怕蛰人的毛毛虫,只为那秋日的诱惑,秋日的味道。
先生忆起了西山的虫唱,而我却回味了蚂蚱🦗味道。
俗语说,“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我说:“秋后的蚂蚱——-味道不错”。
夏日,满田野的庄稼,你是很难抓到蚂蚱蝈蝈的。可是到了寒露时节就不同了,庄稼都收割完了,它们再无藏身之地了。
捉蚂蚱一定要是深秋的,寒露时节最佳。立秋时节早了,高出人头的玉米地,是它们藏身的好地方;霜降时节晚了,蚂蚱都自己老去了。
捉蚂蚱一定是要早上的,日出之前。温度低,蚂蚱活力小;露水重,蚂蚱翅膀不能飞。
抓蚂蚱最痛的代价,最刻骨铭心的是脚底被戳的洞。
大豆收割之后,留在地上的茬锋利无比,每一次蚂蚱像知道这个似的,纷纷跑到大豆地里,而我又特别较劲,非要抓到它,当我不顾一切地冲向蚂蚱的时候,紧接的我的鞋底就会被豆茬刺穿,等到感觉疼的时候,脱鞋一看,血肉模糊。这样的秋,为何没有痛彻心扉,反而念念不忘呢?
秋天,这北国的秋天,若回的去的话,该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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