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尔加科夫

敬笃

一

细数魔鬼的毛发，那令人悚栗的骷髅，是一个象征主义的器具。

镜子里反射着某种罪恶，在黑夜尚未来临之前，销毁一切证据，无形的灰烬，随风而逝。

来自乌克兰的幽灵，用尖锐的笔，与布尔什维克对抗，沉思之后，所有不祥的鸡蛋，都可以挑出几块带刺的骨头。

布尔加科夫，你燃烧自己的灵魂，用饥寒交迫的火，散发微弱的光芒。《大师与玛格丽特》，断不了的琴弦，分解出三个不同的人生。

二

幻象丛生，我们躲避在现实中向虚无朝圣，极昼或极夜，总能衍生出一段传奇的地平线。

悲剧、喜剧，在反讽的角落里，自我定义着。你的果戈里，像月亮一样，理清基辅到莫斯科的柏油马路。

你是云，裸体飞行在俄罗斯的上空。变化多端的梦，虽然神秘，但终会醒来。

你拿起刀，割裂一切丑陋与邪佞，那生了病的盲肠，早晚都要切掉，更何况社会的脓疮。

三

法捷耶夫说，“一个既不在创作中也不在生活中用政治谎言来为自己惹麻烦的人，他的道路是真诚的。”你像良心，催促着善念，关怀着每一个受煎熬的人，你的真诚，或许会在可以言说的时代，重现理性之光。

或许，人生本就该，模糊不清，那些优雅的绅士，怎能看清自我的面孔，在假面下独舞。

你在呐喊中醒悟，并且坦陈丝毫无法改变自己的生活道路了，能做的只有忘却，忘却那些烙在心中的疼痛。

结局过早的到来，让你在毫无准备中，陷入深渊。你的孤独，或许是悲剧的力量，承担起命运的叛逃。

四

魔幻现实主义的大楼，你用玛格丽特奠基，那无法想象的隐喻，只能在臆测中跟着死亡一起，长眠于石板之下。

你说，“人们相信自己说出口的就是真相，有助于自己利益的就是真实，能够被自己驱使的规则就是真理。荒唐就是严肃。”生活本就荒唐，而我们在荒唐中严肃的活着，哪怕只有一粒米，或者一滴水，也要追求真理。

你的沉思，让天渐渐明亮起来，直到那一刻，才发现阴影是由人和物而生的，只有在记忆中出走，才能获得自由。

五

梦境太美好，以至于醒来的时候，发现太多可怕的事物。苏联的天，在乌云的遮蔽下，开始了另一段历史。

我们尝试着毁灭时间，流淌在乌拉尔河的血，深入黑色土地，永恒。

你开始诅咒暴风雪，诅咒乌拉尔山的冰，诅咒嗜血的魔鬼，诅咒一切值得诅咒的事物。

你没有敌人，你的敌人只有你自己，在荒诞的真实中，戳破谎言与贪欲，因为在更久远的地方，正是恶的存在成就了善。

三月，北纬55度的，冻土未解，你在病痛中溘然长逝。死亡也许意味着重生，新的布尔加科夫，在命运的白纸上，再度触摸到自己的灵魂。这一次，你不再是魔鬼，而是天使。

2018.12.11